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大年三十来这种鬼地方找罪受。
好在颂颂很快把门打开了,女孩站在门口:“出来吧。”
外面的天空在放烟花,花花绿绿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颜色,林蔚不屑道:“小地方,就连烟花都这么丑。”
颂颂不卑不亢地说:“是你儿子放的。”
林蔚怔了怔,她仰头望着穹顶上炸开的绚烂色彩:“小孩子都喜欢玩火,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除夕夜总是抱着我的腿撒娇喊妈妈,要我陪他玩焰火棒。”
那是过于久远的事情,久远到林蔚的记忆模糊不堪。
只依稀记得,小孩子的手很白很软,小孩子喊妈妈的嗓音奶声奶气。
他捧着焰火棒,像捧着最最珍贵的宝物,纯真的眼底满是激动与希冀。
可林蔚却很不耐烦,拍开他的手,叫来保姆陪他玩。
而她则换上漂亮的衣服,拎上漂亮的包包,出门和姐妹打牌。
似乎,确实不是多么合格的妈妈。
林蔚从恍惚中惊醒。
烟花仿佛炸碎了她眼底固有的东西。
再将目光从天空落回大地时,大地变了模样。
池塘里虽然没有翠绿的荷叶,但苦败的枝藤却另有萧索的意境。
墙上的辣椒和玉米是在小学课本的插画上才会见到的东西,古旧、朴素。
厨房的锅底会飘出干净的白灰和木炭的焦糊味,在寒冷冬夜里,干燥而温暖。
虽然没有进到客厅里,但远远的也能看见桌面上摆满了菜。
门上两盏红灯笼安静地晃荡在晚风中,某一刻,她嗅到了万家灯火的气味。
林蔚目光落在年夜饭上,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羡慕:“那么多菜,你们吃得完吗?”
“这你要问做菜的人。”颂颂说,“不是我做的。”
林蔚:“谁做的?你家人?”
颂颂没有回答,她走进客厅,把盘子里的红烧肉倒进干净的餐盒,打包好出来递到林蔚手里。
“这是……?”林蔚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太敢相信,手指无意识攥紧盒子。
颂颂:“你该不会不知道他会做菜,而且还做得很好吃吧?”
林蔚怔怔地握着餐盒,没有吭声。
“林夫人。”女孩的声音干净,犹如冬夜里最温柔的雪花,“新年快乐。”
祁星牧放完烟花回来,大人们也被杨珩叫了回来。
林蔚已经离开了。
屋里烧着炭炉。
大家围着餐桌坐下,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热闹。
颂颂坐在祁星牧身旁,稍一偏身,闻见他衣服上有股淡淡的、被烟火烧焦的温暖气味。
也许是在放烟花的时候,被火星烧穿了衣服。
祁星牧站在桌前,环顾满桌的菜。
颂颂:“怎么啦?坐啊。”
他问:“我给你做的红烧肉呢?”
颂颂没想到二十多个菜,他居然能清楚地记得少了哪个,一下子不知所措:“……呃,是这样……刚刚你们都出去了,我实在太饿就把它吃掉了,真的很好吃,不愧是你做的……简直人间美味!”
祁星牧望向院里:“那条狗也没了。”
颂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狗。
祁星牧不信任地打量她:“言颂颂,你该不会是把我做的肉拿去喂狗了吧?”
颂颂:“……”
“没有!”她拍着胸脯,指天发誓,“绝对没有!”
第54章
“就是被颂颂吃的!”杨珩说,“她小时候就常偷吃我零食。”
颂颂不甘示弱:“放屁!明明是你借我零花钱不还,我才拿你的零食抵债,天天就只知道吃干脆面,噎死了。”
“噎你还吃?吐出来!”
杨珩拿了张抽纸,撕成一条条的,搓成球,弹出去打颂颂。
“啊——”
第一个球和第二个球落在脸上的时候,颂颂尚能忍耐,但杨珩紧接着又弹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她忍无可忍,起来就要去揍他,杨珩太了解她了,推开椅子就跑。
两人围着桌子追来追去,像极了小学生课间疯打闹。
颂颂丢抱枕打杨珩,却落到了妈妈头上。
林晓娟无奈:“你俩能不能安静一点?学学人家小牧的稳重!”
祁星牧突然被点名,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实也没想安静。
颂颂说谎时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了——嗓门比平时大,尽管用力地拍着胸脯,目光却不敢直视他。
换作平时,他早揪着颂颂的耳朵让她说实话了。
但在颂颂家里,他不好这么干。
结果看在林晓娟的眼里,居然是他稳重的标志。
怪脸红的。
红烧肉神秘消失事件就在颂颂和杨珩的打闹中被暂时忘到脑后。
电视上,春晚开始了。
大家动筷,七嘴八舌议论着春晚一年比一年无趣。
可不看又总是少了点什么,就算放着当背景音也是一种特殊的仪式感。
因为把红烧肉送给了林蔚,颂颂心怀愧疚,对祁星牧做得其他菜格外关照,筷子动个不停,嘴巴也动个不停:
“好吃!真好吃!”
“哇,这也太香了吧,简直就是来自天堂的美食!”
“你不该是王子殿下,你是神厨小福贵!是中华小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