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颂只得改口:“……我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可殿下没有怪我,也没有怪佳佳和小周,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早已原谅了大家。啊!真是宽容的王子!真是慈悲的殿下!他的子民为他骄傲,他的王国为他自豪!”
祁星牧:“?”
“殿下还十分尊老,虽然白总很阴险,但她年纪大了,他决心以后不再气她……”
他再次按下暂停:“我让你拍马屁,不是让你念我的检讨书。”
女孩瞳仁漆黑,一眨不眨,如一弧静潋的水波。
他静了静:“算了,继续。”
“殿下超级超级超级超级……”
“重复的词不算数。”
“……超级帅。”
“有多帅?”
“我从没见过如此帅的男人!”
“比起沈懿呢?”
“比沈懿帅多了。”颂颂昧着良心。
她叽里咕噜,说得嘴巴都干了。
一边喝矿泉水一边探头看,才五百二十七个字!顿时蔫了。
不过祁星牧很满意,他收起手机:“剩下的马屁回去再拍。”
他蹲到面前:“上来。”
虽然拍他马屁的目的就是为了回酒店,但真到了这一刻,颂颂却犹豫了:“真要背我?”
祁星牧回头看她,嗯了一声。
颂颂搂住他的脖子:“路很长,你要背我走很久,体力会吃不消。”
“更远的都背过。”他轻声说。
祁星牧背脊笔直,他看似清瘦,但肩膀宽阔,很有安全感。
夏日燥热,日头落山后高温仍徘徊不散,白天他穿着厚重的戏服,却没流太多汗,肌肤仍是干爽的触感,晚风吹起他鬓角柔软的黑发,挠在颂颂脸颊,痒痒麻麻的,她避开,却不经意间闻见他洗发水的气味。
——清爽的运动香型,淡淡的柚子气味。
“是背女朋友吗?”颂颂望着昏暗的路边。
野草中,萤火虫闪着碧莹莹的亮光飞动。
祁星牧耳朵尖落了她的呼吸,被烫得一颤:“一具不知名的尸体,几年前,在鳌太线。”
颂颂问:“鳌太线是哪里?”
“秦岭的徒步线路,贯穿鳌山和太白山,很危险,已经被禁止穿越了。”
颂颂出神地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禁止穿越,你是怎么去的?”
“我爸在救援队工作,有徒步爱好者在鳌太失踪,当时天气恶劣,愿意去搜寻的人不多,是我陪他去的。高海拔,到处是石海和冰川遗迹,一不留神就会失温死在路上,通讯设备失灵,我背着尸体走了三天。”
光看现在的祁星牧,很难想象他曾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他很平静地提起:“你轻多了。”
“……比那具尸体?”
感觉很怪。
和一具尸体比重量。
祁星牧答非所问:“我没有。”
“没有什么?”
“女朋友。”他语调平静。
颂颂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一瞬,对他突然提起女朋友有些茫然,很久后才接话:“我知道,刚才只是随口问的。”
“以前也没有交往过。”祁星牧说,“谈恋爱很麻烦。”
山野静悄悄,天边悬着一道弯月亮。
站在山半腰的小路,隐约能看见山脚小镇的灯火。
祁星牧没再说话,于是夜晚趋于无限的寂静中了。
颂颂有些不自在,她找话:“你爸爸是救援人员?”
“他和林蔚离婚后进了民间救援队工作。”祁星牧淡淡地说,“从前是林蔚的保镖。”
颂颂:“大小姐和保镖,好像小说里的浪漫爱情。”
“放到现实里只有一地鸡毛。”祁星牧说,“林蔚和我爸生来就不是一种人,她不懂怎样去爱人。”
颂颂想了想:“可她对你很不错。”
祁星牧:“如果你知道她做过什么,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女孩纤细的身体没有太多重量,她腿弯的肌肤细腻,浸在夏夜的晚风里,有冰糕一般丝丝的凉意,可他灵魂却如同被岩浆灼烧般滚烫——瘦削的脊背抵住一团柔软的东西。
祁星牧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散开在夜色里,否则心底会不受控地掀起喧嚣的热浪。
“我重吗?”颂颂问。
他沉默,很久后才答:“不重。”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哑。
山脚到了。
小镇偏僻,却因为剧组的到来而热闹起来。
离镇边缘还有几百米的距离,颂颂看见村子的路边有人在卖葡萄,她指着:“那个看起来很好吃。”
黑紫色的葡萄躺在翠绿的叶子上,旁边的纸壳上写着十块钱一斤。
祁星牧停下来要了其中一串,老板装起来称重:“五十块。”
祁星牧付钱。
颂颂盯着那串葡萄,怎么看都没有五斤的样子
她突发奇想,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摊前的电子秤上称重——一斤半!
颂颂:!!!
她的手机怎么可能有一斤半!
颂颂:“等等,你称不准。”
老板的脸色一下变了:“胡说什么?”
颂颂:“没胡说,你这秤空气放上面都得有八两!”
四周乘凉的人围过来,颂颂以为他们来看热闹,后知后觉察觉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