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飞跑去,谢天谢地,架子上还剩最后一盒,立刻拿下。结账时竟要四十块。她心叫坑人,但还是买了,拎了塑料袋准备下站台。工作人员拿警戒线拦住扶梯口,说有暴雨,地铁站灌水,不能用了。
站内乘客一片哀嚎。黎里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疾走。
燕羽趴着睡有些难受,翻身的空隙眯眼看了下房内,没有黎里。浴室灯是熄的。他慢慢醒来,见她真的不在,拿了手机发消息:「你去哪儿了?」
有一分钟没回。
他彻底醒了,电话打过去,她接起来,听筒里风声很大:“喂,你怎么醒了?”
“你去哪儿了?”
“我来便利店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燕羽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头电闪雷鸣,风雨如晦。
他立刻去换鞋:“哪个便利店?”
“水阳路地铁站这个。”
“你怎么在外面?”
“地铁积水了。”
“这么大雨,你带伞了吗?”
“带了啊,酒店的伞。”她说,“不跟你讲了,别担心,马上回来。”
电话挂了。燕羽走到廊上拉开柜门,一把大黑伞挂在里头。
黎里手机塞兜,走到地铁口,望一眼瓢泼大雨,将塑料袋系紧了挂手腕上,头发一绑,奋力冲进雨中。
暴雨如瓢泼,顷刻间将她浑身浇透,衣衫贴在身体上,布料里里外外都在淌水。
风很大,夜又深,路上几乎没了行人,来往的车辆碾出飞溅的雨水,水幕遮天。
黎里跟沉进泳池一般,在风阻中艰难前行,每走几步远就得抹去眼睛上的雨水,再将额上冲刷而下的碎发抹上去。
狂风暴雨的夜,城市像一座废城。一公里的路,她艰难跋涉了三百米远,突见风雨中,前方有人拿着一把伞朝她奔跑而来。
他跑得很快,脚步踏着雨水飞溅。许是嫌开伞有风阻,他没打伞,全力朝她奔跑着。
她愣一秒,一瞬辨清他身影,飞奔过去。
在遇上的一刻,燕羽撑开伞,朝她伸手,她扑进他怀里,他将她紧紧揽住。
黎里淋了一身的风雨,冷得打颤。燕羽也是一身的水,抱着她,心疼得不行,正要说什么,她却抬起脸,眼里光芒闪闪:“你一路跑来的吗,身上好暖和,好好抱。”
燕羽紧紧贴了贴她的脸,抹去她脸上的雨水,道:“什么东西值得你大晚上跑出来买?”
黎里的脸一瞬放光,欢喜而雀跃,将手里的东西拎起:“最后一盒枇杷,被我买到。运气太好了!”
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仿佛全世界都充斥着遮天盖地的水声。
燕羽愣住,看着那沾满雨水的金黄的枇杷,又看向黎里的脸。
“你……”他说不出话来。
雨夜中,她的脸是水洗过的光洁白皙,眼睛灿如星辰:“燕羽,我要让所有的硬币,都落在你手里。”
第74章 chapter 74
今年是弦望杯琵琶专业表演大赛第十届, 恰逢杯赛举办二十周年,赛事组织较往年格外隆重。且不说赛前各渠道的推广宣传投入了最高的人力物力,到场嘉宾评委汇集了国内外琵琶届甚至国乐届最赫赫有名的大师专家, 本届参赛选手人数也达到空前规模, 各大高校、乐团最顶尖的青年选手都有参与, 海外选手数量也破新高。
毕竟,弦望本就是业内影响力最大、评价最高、专业结构最完整、参与面最广的琵琶甚至国乐展演比赛。能在二十周年的竞赛大年上展演并获得名次,是每位参赛者莫大的机会与荣耀。如果这名次还靠前,那含金量更是耀眼。
本次比赛同以往一样,全程官方网络直播,供乐迷朋友在线欣赏。由于比赛的专业性质,观众席不对外售票。只允许参与人员及部分行业相关人员入场,全程禁止私摄。观赛礼仪也很严格,比如台上选手表演完毕起立前不允许鼓掌。
海城音乐厅最大的一号演奏厅分上下两层, 能容纳1800位听众。一层第一二排为评委席,前侧十几排为嘉宾区。业内知名的琵琶专家、作曲家、理论家都到场观赛, 甚至跨专业的其他乐器大师均有到场。黎里在二楼还望见了上次在芦汐镇见过的二胡大师钟老。
一楼后侧为从业人员观赛区,二楼留给选手及相关院校在校学生。参赛者各自比赛习惯不同, 可自行选择后台候场、非比赛时段不到场、或在场观看。
燕羽第一日比赛在上午, 由于排序靠后,到场后他没去后台, 先带黎里上楼观赛。第一天上午的选手和学生很多, 空位寥寥无几。
燕羽跟黎里在最高处找了个台阶坐下。
九点开赛前,举办了开幕式。黎里听主持人介绍着到场的官员、评委和部分嘉宾头衔, 再次认识到了此次比赛的高规格:“海城市文化局局长XXX, 海城市……”
掌声一阵接一阵,“琵琶演奏家协会会长、总理事;国乐琵琶学会会长、常务总理事, 丁松柏!”
全场掌声雷动。嘉宾区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起身,冲现场颔首。
黎里听出声量不同,凑近燕羽。他解释,丁松柏既是著名琵琶演奏家,也是推广琵琶文化的领军人物,可以说在业内行政级别最高。这会儿,主持人已开始介绍评委,第一个便是宫政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