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盈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脸上，直到他结束了练剑后，她也没收回眼神。
公孙雅微仰着头朝她笑了笑。
叶盈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纵身跃出窗棱，落到公孙雅身前。
公孙雅微微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叶盈玉问道：“你是打算等我爱上你之后，才会让我离开吗？”
公孙雅眉目不惊地擦拭着他的竹剑，笑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然你把我扣留在这里要做什么？”
“我把你留在这里不是想让你看清你自己吗？这反倒成了我的错了。”
“那是你想看到的我，不是真实的我。”
“你又如何确定现在的你就是真实的你？假如真实的你一直被你埋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呢？”
叶盈玉面上没有半点波动，“这是一个是争论不休的哲学题，我现在没有这个闲情跟你争论它。我想要回殷城，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我想放的时候自然会放。”
“你比主人难缠多了。”
“他是年纪大了，不想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而已。你以为你看到的他是真正的他？你想得太天真了。”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在不同的情境下会出现那个人的其他面，但做主的那个人大致的主性情。你在谈论这些方面的时候终究是太片面了。你钻进了牛角尖，却又始终想保持一个独立的姿态，我不知道你想要究竟是什么。”
叶盈玉说到这里语气放低了一些，“你想要逍遥阁和其他的产业我可以直接给你，那些东西本来也不属于我，它们会随着我的离开而消失。但如果交到你手上，它们还能存活上很久。”
公孙雅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逍遥阁和你手上的其他产业落到我手上也无济于事，我用不了。那是他给你的，别人就算想动也动不了。”
“所以你只是看我不顺眼，想给我一点教训？逼出各个方面的我，让你觉得他择人的眼光是有问题的。”
“难道不是吗？天地之大，他又有了纵横天下的能力，与无尽的寿命，却自始至终都只把心放在一个死人身上，他难道不是有病吗？你也一样，明明已经是天之骄女了，却丝毫不会享受至高无上的物质给你带来的便利，一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无趣。你们两个不是傻子是什么？”
叶盈玉很直接地点点头，“确实挺傻的。可是享受那些极致的物质又如何呢？当一切成为习惯以及唾手可得之后，这些东西也就变成了无用的东西，最多也就弃之可惜，用之无味。你自己就处于这个阶段，你还困惑这个？”
“你又怎么知道我拥有了优质的物质。”
“你的穿着比我的更好，几乎跟主人的一模一样，这难道不是一种特别吗？”
“我以为你对这些事毫不关心。”
叶盈玉摇摇头，“我要是真如你们想象中的这么傻，我早就消失了。我只是不刻意关注这些事罢了。人活着不是一直在追求一种自在的状态吗？我们能拥有的、可拥有的只是一条生命，这是一切的基石。在这块基石上才会有期待、希望、爱情、亲情、友情，我因为对很多事没有执念，所以想要的相对少一些。你可以拥有更多， 如果你想的话。”
公孙雅闻言只是笑笑，“你的口才比我想的好很多。”
“我只是不想说而已。公孙雅，你想要的同伴是什么样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如果我说的是以后呢？”
“以后的事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现在在我心里占的比重最大的是秦宇，以后可能也还是他。”
“那我把他给杀了，你心里就没有他了。”
叶盈玉淡淡地笑了，“主人也不在了快十年了，我心里还是有他，反而会随着他离开的时间越长，他在我心里越发的清晰。”
“看来我还非杀秦宇不可了。这样他才能永远的留在你的心里。”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提前占据了你的心，本来就该死。”
“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话，又怎么会在以前不来？你只不过孤独寂寞了，找个跟你相熟的人来解解闷。你想要这样的关系，我完全可以配合，完全没有必要拿一条命来做试验。”
“他拿人命来做试验的还少吗？”
叶盈玉目光坚定而淡漠地看着他，“所以他走入了自己布下的死局，而你还活着。公孙雅，你比他要危险百倍，他至少还保持着他特有的风骨，而你什么都没有。”
第1446章 想留点体面
公孙雅失笑，“风骨？恣意玩弄人命也叫风骨吗？”
叶盈玉平静地回视着他，“我不否认你说的话有道理，但立场不一样，看待问题的方式就不一样。可你确定一直要跟我绕弯吗？你认为这弯绕得有价值吗？倒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了。”
“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所说的话每一句都特别清楚，你要是听不懂就是你的问题了。”
叶盈玉觉得他体内一定有某些暴虐的因子，恨不得毁了他不顺眼的一切，看得顺眼的也不知道他能顺眼多久。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养成现在的性格。
也许跟在主人身边太久的人都不会是主流价值观所认定的正常人，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癫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