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岁的老爷子,大概是年轻时太辛苦,时候一到有些毛病就爆发出来,已经不适合长时间待在课堂,更不适合长途跋涉去各大工厂。
这回是真退休了。
“好,我刚好也想去看看他老人家。”那老头儿脾气虽然不太好,但看到南曼时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等到童教授提出要离开,南曼便要亲自送一送,穿梭在航天大学的校园里,师生二人都是慢悠悠踱步。
“无线电研究项目我要正式交给你钱秋师姐他们,之后就只在A大专心带一带学生,搞一下物理的理论研究。”
“这也很好。”原本童教授就是临危受命,如今培养好真正的接班人,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南曼自然是为他高兴。
“是啊,是很好。”步子停了下来,童教授看向已经而立之年的学生,“那你呢?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嗯?”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南曼有些懵,说实话这些年操心她终身大事的人不少,但童教授却是第一次问。
“教授,我一个人很好,很多东西并不适合我。”
“或许吧,反正这辈子我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不但能力不像人,就连普通人的物欲她似乎也没有。
彻底活成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想想也挺不真实的。
对此南曼只能无奈笑笑,她总不能说是这个时空的物质无法引起她的太大兴趣吧。
在多巴胺的快乐还没碰到多少,就只能孜孜不倦去追寻内啡肽带来的长久快乐。
“过段时间几个高校要派出一些留学生去米国,你有什么想法吗?”
“还真有点。”其实对于大洋彼岸,南曼还是很好奇的,这大概是处于一个星际人类对过去的探寻执念。
毕竟那片土地诞生过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技,也曾是蓝星时代最辉煌的国度之一。
“告诉他们,凡是不必都事事争先,学习上不丢份儿就行,咱们是去学习的,本事学到了已足够。”
万一被人盯上多不划算,想了想那些洋人的尿性,南曼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如果被欺负了,也不要忍着。”
“行吧,我就多余问。”
这些话肯定一句都不能给那些孩子说,上面不会允许的,自己这学生不着调的时候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联合项目启动前,南曼除了拜访师长,顺便还去看了一趟老于同志。如今化肥项目已经成功实施,老同志也已经退居二线回京城。
一老一小见面,除了叙旧,关于未来的一些话题自然也是免不了讨论一二。
“以后肯定会慢慢全方位开放发展的,之前咱们讨论的话题,或许不久就要用上了啊。”
国家越来越好,这是让人高兴的,可今后面临的问题与挑战并不会减少,只是转换了形势。
“好在咱们之前就开始着力培养研究国际形势的人才,智库战略总算没有被别人甩下太远,慢慢追赶总归是有希望追上的。”
对于追赶的事,南曼其实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那么焦虑。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天顶星,最起码这个时代是没有的,只要下定决心,再配合天时地利人和,大家总有一天会处在同一起跑线。
“前几年打交道,大家也算看明白了,得多存几个心眼和后手,总归不要把人想太好,尤其不能图便宜就上套。”
免费的,永远都是最贵的。
这是老于同志这些年长的教训。
对于很多事,南曼其实是抱着「听之任之」的观点的,吃亏多了才能真正成长,和一群人精打交道,自己不变成人精就永远只有挨打的份。
这话适用于战场,也适用于任何和别人打交道的关系中。
前两年米国把人送到了月亮上,国内很多人其实都有些心思浮动,这的确算是很震撼人心的事。
国内甚至有想要加深和米国在航天业学习合作的声音。
但像老叶同志这些人却表达了坚决反对的声音,即使当时米国抛出了橄榄枝。
可以有交流,却不能太过信任,甚至还得提防。
种花家现在的科技的确没什么值得米国觊觎的。
但独立自主的能力却是他们想彻底掐断的。
在这一点上,南曼非常警惕他们。
所以去年那颗通信卫星,她彻底给全世界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独立自主」。
不输于米国的通信技术、同时还和地面雷达有了联动锁定技能,这颗卫星过后全世界都明白,兔子搞得数字通信已经彻底成熟。
国内一些不和谐的质疑声,也小了很多,对此老于同志当然也是清楚的。
“虽说现在国际形势没那么严峻了,但我觉得你这种警惕性很好,现在好多年轻人没经过我们那这次的风霜,哪里知道什么是豺狼虎豹呢。”
这小同志就很好,温室长大却是不缺雄心壮志,而且看待世界的眼光也很老辣。
从老于同志那里回到研究所,南曼心情其实都有些沉闷。
有些事她其实没说透,就连童教授她也是不打算说的,因为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
以后送出去的学生,能回来一半都算好的,再往后或许很长一段时间,连一半都没有。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要送出去,因为哪怕只回来一个,这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