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转过身来,无奈地说道:“这个再说,朕实在亏欠祯儿太多,朕怕祯儿继续留在朕身边,或许哪日就失了性命,朕实在赌不起。她还那样年轻,朕断然不能让她埋葬在深宫中。”
林敬则却毅然决然地表示道:“臣和皇后并无贪生怕死之意,既为臣子,就已经做好为君为国肝脑涂地的决心,皇后定然也是这样想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进宫。若是有朝一日皇后真的遭遇不幸,也是她死得其所,臣一家也会为她感到自豪。”
沈定自然知道林敬则说的话是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让林祯再留在宫里。他就怕林祯哪一日被害死了,还要笑着跟他说她死得无怨无悔,然后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满怀懊恼愧疚地活着。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宁可现在就放林祯自由。
他对忠心耿耿的林敬则说:“朕当然相信你和祯儿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朕怕,祯儿还那样小,她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当初是朕和孝德皇后太过自私,只想着自己,没有考虑过祯儿的感受。连累祯儿至今,朕实在过意不去,只希望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林敬则看着他欲言又止:“陛下……”
沈定却疲惫地摆了摆手,说道:“朕意已决,爱卿也不用劝朕了,朕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林敬则看着皇帝落寞消沉的背影,只好无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下。
那边荣阳侯府也知道这次南巡,唯独皇后被留在了江南,对此他们都非常好奇,多次写信进宫询问林依情况。
林依也给他们回了信,虽然没有将事情真相完全透露给荣阳侯一家,但却明里暗里地表示皇帝和皇后关系已经有决裂的倾向,对此荣阳侯一家都很是激动,觉得他们家族崛起有望了。
荣阳侯拿着信对一家老小激动道:“淑妃娘娘在信中说,皇后失宠于陛下,还有可能废后,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只要皇后一被废,按照先帝和孝德皇后的遗愿,新的继后必定要从我们荣阳侯府选出,到时光复我们荣阳侯府的门楣指日可待!”
闻言,荣阳侯府上下都很高兴,仿佛林祯明日就被废,立他们家的女儿为后了那样。最高兴的莫过于荣阳侯老夫人和林初了。
林初到现在还没歇下进宫为后的心,她自从前年和户部侍郎家公子悔婚后,她的人生大事就无人问津了,一直到现在她都待字闺中。
如今林初已经十九岁,过完年就二十,算得上是老姑娘了。放眼整个京城,像她这个年纪还没出嫁的女子要么是身世不好,要么是身体有残缺。就算荣阳侯府不在乎门第,只求能将她嫁出去,省得她留在家中丢人现眼,也没什么人会上门提亲了。
更何况林初心比天高,一心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进宫为妃为后,就更加不愿意接受家中的安排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她还没出阁。
如今听到帝后离心的消息,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就连荣阳侯老夫人都一改之前对她嫌弃的态度,重新重视起她来,看着她说:“这样说来,咱们是时候安排让初儿进宫了,初儿当初也在孝德皇后身边侍奉过,又是目前家中最年长的姑娘,理应肩负起这个责任。”
听祖母都这样说了,林初更是得意得不行,故作娇羞道:“孙女都听祖母安排。”
见祖母有意让林初进宫,其他姐妹都不服气。前几年她们年纪还小,也没什么野心,如今她们都长大了,眼界也越来越开阔,自然不甘于人下。大家都是荣阳侯府的姑娘,凭什么林初能进宫,她们不能?
她们自觉不比林初差,论年纪她们比林初年轻几岁,正是貌美如花的年岁,论名誉,她们可比林初清白多了,她们可没有悔过婚,想必皇帝也不会让一个悔婚的女人当皇后吧。
于是她们就七嘴八舌地抗议道:“祖母偏心,凭什么姐姐能进宫,我们不能!”
“就是,我们也不比姐姐差啊,万一陛下更喜欢我们呢!”
林初本来还很得意的,一听妹妹们都反对她进宫,瞬间就高兴不起来了,她沉下脸看着这些平日里没少奚落她的好妹妹们,阴阳怪气道:“就凭你们是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
几个妹妹自然不服气,瞪着她道:“你!”
林初抬起下巴,颇为自豪地搬出她的优势来:“想当年孝德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我曾经奉命进宫探望过孝德皇后,侍奉在侧,陛下和孝德皇后都对我有很深的印象。那会儿你们却连进宫的资格都还没有呢,孝德皇后和你们也不亲,陛下肯定不会让你们进宫。
而且我还在陛下的万寿宴上献过艺,陛下也对我赞赏有加,想必陛下对我是有意思的。加上我在家中众姐妹中居长,和陛下年纪最为接近,如果真要另立皇后,那当然会先考虑我,而不是你们这些小丫头。”
几个妹妹听了她这番话,都气得不行,但奈何荣阳侯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