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在这里……林祯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一边鼓励自己,我要活着出去,我还有想要见的人。
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她好像看到了皇帝,周围的火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洁白的雪。
林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有点熟悉。
就在她好奇地东张西望时,她听到不远处的皇帝说道:“祯儿自己爬起来好不好?”
皇帝这是在跟我说话吗?林祯这样想着,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到皇帝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像是看着一个懵懂可爱的小孩,又像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见她看过来了,皇帝便露出更加温柔的笑容,用诱哄的语气对她说道:“祯儿乖,自己爬起来,到朕身边来。”
林祯虽然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身体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整个人努力地要站起来,朝皇帝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沈定等等我。”
不由自主说出这句话的林祯突然愣住,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回忆就像周围的热浪一样一阵阵朝她袭来,充斥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头疼不已。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些画面,我为什么会直呼陛下的名字……是了,我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南巡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几日,江南迎来了初冬罕见的大雪,江南的官员阿谀奉承皇帝说,这一定是老天爷知道陛下来南巡,所以才降下的祥瑞。林祯不知道皇帝当时听到这话高不高兴,她只记得自己是挺开心的,吵着要出去玩雪,于是雪停后,皇帝就带着穿得圆滚滚的她倒了雪地里。
她兴奋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像是从来没见过雪那样激动,但是忘记了再柔软的雪下面也是藏着石头和树枝的,她不小心在雪地里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力气爬起来,或者说有,只是太过依赖被皇帝呵护的感觉,所以才故意赖在地上不起来,想要皇帝回来将她抱起。
可是皇帝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看到她哭了就马上紧张地过来将她抱进怀里哄,只是站在原地,用温柔的声音哄她自己站起来。
她那会儿还感到挺委屈的,见皇帝不来抱她,就赌气地坐在雪地上发烂脾气,任由皇帝怎么哄她鼓励她都不愿意站起来。郑华担心她着凉,好几次上前想把她扶起来,也都被皇帝淡淡地斥退了。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皇帝,因为坐在雪地上太久,屁股都被冻坏了,只好委委屈屈地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歪歪扭扭地鼓着腮帮子朝皇帝走去。
皇帝见她自己爬起来了,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她伸出温暖的手,将她冰冷的手握住,一边带她往回走一边跟她说:“祯儿真棒,就算没有朕也能自己一个人站起来。”
林祯并没有将皇帝的夸奖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走路好累,想要皇帝抱着走,于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对皇帝伸出双手撒娇道:“沈定抱抱。”
皇帝似乎被她的转变弄得很无语,蹲下来捏着她的脸笑道:“怎么回事,朕才刚夸你两句,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你要自己走路啊,朕以后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在你身边的,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林祯就一脸天真地说道:“那我永远不离开你就好了呀!”
听到这话的皇帝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林祯看不懂的情绪。如今林祯想起来,那应该是苦涩和无奈吧。
想到这里,林祯突然醒悟过来,结合今日贺延跟她说的话,难道皇帝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放她自由了,所以才会跟她说“以后朕不在了你该怎么办”那句话?
恢复了那部分记忆的林祯心中震撼不已,她和皇帝曾经有过那么温情的时候吗?那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她现在才想起来?
她抱住痛得要裂开的脑袋,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一点点被她找了回来。
对了,她好像是被突然出现在花篮里的蛇给吓到了,之后她的灵魂就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那样,被惊吓到不能自理的那段时间她就像在身体里隔雾观花,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事情都模模糊糊的,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醒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就如雾一般散去了无痕了。
如今她终于找回来那段时间的记忆,林祯才惊觉自己忘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是了,那段充满不安和惊恐的日子里,都是皇帝陪她度过的。
皇帝会为了让她安心,不再害怕,会彻夜不眠地抱着她哄。不管朝政多忙,都会想办法将她带在身边,因为自己看不到他就会害怕会哭泣。
因为她不愿意其他人靠近,又无法自理,所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帝学会了怎么照顾人,帮她洗澡,给她穿衣,喂她吃饭,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她。
只要她一哭,皇帝不管在做什么,都会马上回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重重复复地哄,她在皇帝的怀里就能感到安心,甚至打滚撒泼要皇帝一直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