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林祯着想,沈定只好退让一步,沉声道:“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多次谋害国母,其心可诛,但念在其是孝德皇后母族的份上,朕就对他们网开一面,褫革爵位,男的为奴,女的为婢,发配边疆,以儆效尤。至于林淑妃,林淑妃为同谋,也难逃其责,废为庶人,终身幽禁冷宫。”
林祯听着沈定宣布荣阳侯的下场时没有出声,但到了林依这里的时候,她却突然说道:“不可。”
沈定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打断,见她又要为荣阳侯一家求情,就不赞成地皱起了眉头,想要劝说她:“祯儿……”
林祯触及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林依她,也是个可怜人,就不要太为难她了,依我看来,褫夺她淑妃的封号,降回充容,幽禁长庆宫,终身不得踏出一步就好。就当是为孝德皇后积德吧。”
沈定听她提起孝德皇后,也沉默了一下。想到林依如今的所作所为,也皆因孝德皇后而起,若是过分惩罚林依,说不定林依对孝德皇后和林祯的怨念更大,令孝德皇后和林祯不安,遂点头道:“也好,就按祯儿你说的办吧。只是委屈你了,你明明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却要受这么多委屈,朕感到十分对不起你。”
林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这有什么的,我既然身为皇后,就自然要承担起做皇后的责任和风险,都是我应该的。”
沈定见她这样说,顿时更加怜爱她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感慨道:“是朕欠了你,留你在宫中,却不能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才好了。”
林祯趴在他怀里,因为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沉闷:“我不要求您什么,只要您做好一位明君,就是对我最大的回馈了。”
沈定见她事事为自己着想,心里感动不已,吻了吻她的额头后,将她抱得更紧了:“朕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你,朕此生有你一人足以。”
次日,皇帝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荣阳侯谋杀国母,罪无可赦,但念在他是已故孝德皇后之父的份上,对他们网开一面。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去荣阳侯头衔,三族充入奴籍,发配边疆。淑妃林氏对母族没有起到规劝作用,同样有罪,是以褫夺淑妃封号,降为充容,幽禁长庆宫。
荣阳侯这起谋杀皇后的案件非同小可,他被发配边疆这件事也不容轻视,皇帝派了朝廷另一名刚正不阿的吏部官员和三品将军押送荣阳侯一家三族往西北去。
启程当日,太子作为荣阳侯的外孙,于情于理都不得不来亲自送一程。
面对成为阶下囚的外祖父外祖母等人,沈翀心里万分复杂。知道是他们差点要了林祯的命后,沈翀对他们仅有的那点血脉情谊也就消散得差不多了。但到底是爷孙一场,最后一次见面,沈翀还是感到有些唏嘘。
他走上前去,看着坐在囚车里的外祖父外祖母等人,眼神里有质疑,有不赞成,也有痛心。荣阳侯曾经多风光啊,开国皇帝钦点的国丈,受尽世人追捧,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千秋万代传承下去,成为名震一方的氏族,但却毁于荣阳侯自己的鼠目寸光里,沦为阶下囚,受世人鄙夷。
荣阳侯已经除去昔日的华服,身上穿着肮脏的囚服,蓬头垢面,目光无神。直到认出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亲外孙,当今太子,也是他唯一的指望,他不顾形象地扑上前去,趴在囚车上激动地喊着沈翀:“太子殿下!您是来救我们的吗!求求你跟陛下和皇后求求情,看在我们抚育了孝德皇后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沈翀原本对他们还有些怜悯之心,可是看到他们如今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知悔改,只知道拿他的母后做筹码来保全自己,心中那点亲情也就荡然无存了。
他看着荣阳侯说道:“这已经是父皇和皇后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对你们网开一面了,不然以你们胆大包天的作为,应该是死有余辜的。”
荣阳侯听了这话后,竟是一点悔改和感恩都没有,逮着他说:“那您呢!您能不能帮外公求求情!您是储君,是孝德皇后留下来的嫡长子,陛下看到您一定会念起孝德皇后为他抚育您的辛苦功劳,放过外公的!求求您了,外公和你外婆已经一把年纪,又带着一家老少,若真的去了边疆,如何生活得下去啊!这不是要了外公的老命吗!”
沈翀已经不忍听下去了,他握着拳头,难得强硬地回敬了荣阳侯一句:“那您当初不也想着要了皇后的命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荣阳侯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站在林祯那边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道:“好啊你,就连你也被林祯那丫头给收买了,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母后,你真正的亲人了吗!”
沈翀见他居然还有人提亲人,怒极反笑道:“本宫自然记得谁才是本宫的生母,但本宫也知道谁对本宫是真心的,谁对本宫是假意的。母后在世时,您和外祖母就得寸进尺,让母后处处为难。母后去世后,你们又将魔爪伸向现在的皇后,见皇后不为你们所用,就想赶尽杀绝,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恕本宫实在无法苟同你们的做法,和你们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