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问这作甚?”
云落落不敢看陆离漆黑的眼睛,将小脸挪到一边,心虚地望向窗外的海棠。
“自然是要侍寝。”
她的声音说得极为轻淡。
很快就被悦耳的琵琶声淹没。
但陆离却还是将她的话听到耳朵里。
他缓缓攥紧了苍白的手指。
“公主要召他们侍寝?”
云落落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却见陆离眼睫低垂,落下一片阴影,她迅速收回目光,狠狠地阖上了眼,说出一句更加能够刺激到他的话来:“陆离,我也想让你侍寝,可你这不是不太行吗……”
这几个月来,他们虽然同起同卧,但却从未做出更亲密的事情来。
因为陆离对行房这件事情有阴影。
而且他身有残缺,也无法行房。
悠扬悦耳的琵琶声逐渐变得遥远。
云落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地敲在胸膛里,像是要震碎胸膛一般。
她觉得自己可能离死期不远了。
殿中的琵琶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高昂振奋,如玉珠落盘,在响彻云霄的琵琶声里,云落落听到陆离清冷的声音。
“公主看上了哪个?”
云落落一怔,她都作到这种地步了。
他竟然还不心碎?
她转过头望向陆离。
陆离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公主想要谁侍寝?”
陆离的眼眸漆黑得像是静夜里的海。
汪洋肆意般平静。
云落落只记得鸾歌的名字。
“鸾歌吧……”
陆离神色冰冷道:“好。”
云落落心中突然一紧:“你该不会是要杀他吧?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
陆离冰冷道:“公主看上的人,奴怎么可能杀死他让公主伤心呢?”
云落落听出他语气里的冰冷。
她立刻转过了眼睛。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一曲方歇,鸾歌怀抱着琵琶,双眸含春欲说还休地望着云落落。
“宫主觉得如何?”
云落落心不在焉地拍掌:“好听。”
鸾歌绯红的小脸更加红润了:“宫主能够听懂奴的琴音,便是奴的知音了,奴以后一定会日夜弹给宫主听。”
云落落兴致索然地说出附和的话。
“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落落赏了这三个公子不少金银,最后对鸾歌道:“今夜你侍寝。”
鸾歌受宠若惊地望着云落落,一张肤如凝脂的小脸,瞬间染上羞涩的红霞。
“是,宫主。”
转眼到了夜深,宫殿的檐下亮起了绢纱宫灯,云落落沐浴后,穿上了一件厚实保守的软绸寝衣,等待鸾歌进殿侍寝。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要鸾歌侍寝。
只不过想刺激陆离罢了。
云落落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怎么跟鸾歌合谋逼疯陆离了。他们可以对着烛火,将交错亲密的影子投在纸窗上,然后吹熄殿中的烛火,在黑暗中假装发出那种声音。鸾歌的小曲唱得那般好听,想必其他声音也分外悠扬,定能传到陆离的耳朵里。
听到心爱的公主跟其他男人云雨。
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就不信陆离的心不会碎。
云落落的如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就等鸾歌进来跟她合谋了。
殿中烛火幽微,照在鎏金地砖上。
紧掩的殿门终于被人推开。
云落落抬起头来,正要用宫主之位逼迫鸾歌合谋,但身体却突然僵在原地。
“陆、陆离,你怎么过来了?”
陆离穿着一身软绸红衣,如墨的黑发散落在肩头,姿容散漫慵懒的样子。
他抬起一双漆黑潋滟的凤眸望着她。
“奴是鸾歌。”
云落落:“……”
你好歹戴个面具再来糊弄我吧。
不等云落落反应,陆离转过身,将殿门阖上,一步步向云落落走来。
云落落吓得躲到了锦帐最里头,抱着怀里的翡翠软衾,连声音都在发着颤。
“你、你要做什么……”
陆离道:“鸾歌要来侍寝了……”
“你根本就不是鸾歌……”
陆离勾唇道:“奴就是鸾歌。”
云落落:“……”
你真的当我眼瞎吗?
陆离脱了鞋,爬到了榻上,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放下了挂在金钩上的软幔。
轻纱软幔低垂在地上。
将殿外幽微的烛火掩映得更加昏暗。
陆离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鸾歌要来亲公主了。”
说着,他俯身朝云落落亲了过来。
看来这家伙是要彻底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到底了。
云落落吓得哭着推开他:“我不要鸾歌亲我,我要陆离,我只要陆离!”
她害怕陆离会用别人的身份亲她。
陆离这才止住动作,那张清冷漂亮的俊脸抬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离桀骜不驯,嗜血叛主,公主要他做什么?他一点都不好……”
云落落担心陆离会永远以鸾歌的身份活下去,急忙夸赞他道:“可是陆离人美心善武功高强,为我放弃江山,为我剥虾剥蟹,任劳任怨,任打任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