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云怀瑜极有可能是宣王。
如今失踪的宣王回来了。
那么这太子之位……
众人心领神悟地望向彼此。
京城怕是又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花宴举行到一半,便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强行终止,荣国公领着云怀瑜进宫面圣,其余宾客风流云散,各自回府,众人之间只敢眼神交流,不敢多言,生怕说错一个字将来都会被抄家问斩。
万叶扶着云落落登上青帷马车,车厢里四下无人,她才敢感慨:“没想到公子竟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今日竟会在花宴上发生这种意外……”
这并不是意外。
云落落垂下纤长浓卷的眼睫。
云怀瑜方才阻挡容珠璇掌掴时用的是是右手,他的胎记也在右臂上,但只有云落落知道,他的惯用手其实是左手。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意在认亲。
就算今日没有容珠璇这件事,云怀瑜也会利用别的方式,将那胎记展示在众人面前。前世云落落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身居高位的父兄为何最后为何仍旧要选择谋逆造反,她以为是荣国公府花宴之变,逼得父兄走上那条谋权之路。
但如今想来,其实并不是命运选择了父兄,而是父兄主动选择了命运。
父兄回京也并不是因为皇命难为。
而是因为蓄谋已久。
从头到尾,父兄的目的都是那皇位。
云落落深深地阖上疲惫的眸。
他们都是聪明人,只她一人是笨蛋,稀里糊涂地死在了冰冷的深宫里。
容珠璇上蹿下跳,极尽所能羞辱她,最后也不过是给云怀瑜做嫁衣。
但云落落又何尝不是在替天命女柳茶做嫁衣呢?
前世云落落费尽千辛万苦令萧曜生出情根,可她的情根却令萧曜爱上了柳茶,柳茶才是萧曜命中注定的妻子。
而云落落不过是萧曜生命中的序曲,是伏笔,是边角料。
活该死在冰天雪地的深宫里。
云落落纤长的浓睫轻轻颤抖起来。
她想起容珠璇那张因嫉恨而变得扭曲狰狞的脸。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前世自己嫉妒柳茶,那么在萧曜眼底的自己,是否也如同容珠璇这般丑陋不堪呢?
真难看。
许久,云落落才睁开了漂亮的眸。
眸中一片清明。
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去当那皎洁的白月光了,她要做那冰冷无情的刀子精。
她要刀得萧曜从此畏情怯爱。
再也不敢用她种出的情根去爱柳茶。
至于柳茶……
云落落恹恹地翘起漂亮的红唇。
既然她跟萧曜是天作之合,那就自己凭真本事令萧曜生出情根爱上自己吧。
反正本刀子精是不会奉陪了。
.
云怀瑜进宫之后跟乾德帝滴血认亲,两者血液相溶,证实他的确是乾德帝的孩子,当天便恢复了宣王身份,容贵妃抱着云怀瑜哭得泣不成声,红着眼睛让他喊自己姨母,夜里却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若是康王造反时,镇远侯人在京城,乾德帝定然要怀疑他跟康王造反有关,但众所皆知,康王造反时,镇远侯正远在幽州跟鞑靼打仗,分身乏术,所以乾德帝并未怀疑镇远侯,而是赏赐他黄金万两,良田千亩,珠宝十箱。
镇远侯府中并无妻妾,这十箱珠宝便全部都给了云落落,万叶对千声道:“那荣国公府的大姑娘还污蔑咱们小姐偷她的御赐之物,现在咱们小姐有十箱的御赐之物,谁还会稀罕她那一个玉佩呢……”
容珠璇因妄议皇子被禁足三个月,得知云落落被御赐十箱珠宝,气得浑身发抖,将房中的青玉瓷瓶砸得粉碎。
“我跟那小贱人势不两立!”
宣王回朝,满朝皆惊。
皇城里风起云涌,瞬息万变。
无数人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汲汲营营,为功名利而禄殚心竭虑。
只有那冷宫里的小皇子,在黑暗寒冷的深渊之底,等待心爱的月光降临。
萧曜望着窗外那轮皎洁无瑕的月。
一双墨眸里尽是缱绻思念。
天冷了。
他的落落何时才会来救他呢?
作者有话说:
云落落:海枯石烂的那一天。
萧曜:……
第6章 可怜的暴君(6)
◎“太子殿下可怜你三天没有吃饭。”◎
容贵妃明日要在宫中举办游园宴,派人送来宴帖,邀请云落落进宫赴宴,万叶对容贵妃上次的冷脸心有余悸,收到门房送来的宴帖后,便苦口婆心地劝说云落落不要去:“小姐,那容贵妃定然不安好心,不如咱们这次称病不去吧?”
大雪纷纷,落了好几日,青石阶上堆满了积雪,庭院中的海棠树裹上了银霜,黛瓦屋檐下结着晶莹剔透的冰棱。
“我要去。”
云落落裹着厚软的毛毯,猫儿一般慵懒地趴在窗边,望着绮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
她怕冷,却偏生爱看雪,这样的大雪她可以依偎在窗边看一整个下午。为了避寒,她的身上盖着五层厚软的毛毯,毛毯里还塞了三个温暖的汤婆子,屋子里烧着名贵的银骨炭,屋内并不觉得有多冷,
万叶的心中十分担忧:“可若是容贵妃这次不肯放过小姐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