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倦眼睫低垂，帮云落落处理帝王蟹：“我会陪你一起去。”
云落落抬眸看他：“可你不是说过，去光明城里生活是错误的选择吗？”
郁倦缓缓抬眸，眸色深邃幽暗：“有我在，所有错误的选择，都会变成正确的。”
云落落看了郁倦一会儿，轻声问：“小倦，你说是从未得到过更痛苦，还是得到后再失去更痛苦？”
郁倦想了想：“得到后再失去更痛苦。”
如果一直在地狱里，就会觉得人间就应该是地狱。可若是去过天堂，再回到地狱，那么地狱就会变成吞噬灵魂的深渊。
云落落闻言，缓缓低头，浓睫藏起眼底的情绪，她已经知道该怎么伤透他的心了。
．
一个月后，曼柯城迎来初雪。
天空中下着雪，云落落裹着厚实的毯子，依偎在郁倦的怀里，坐在窗台旁边，观赏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壁炉里燃烧着温暖的火焰。
郁倦将云落落抱在怀里，白皙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云落落肩头的一缕发丝。
云落落望着窗外的雪，突然说道：“也不知道明天，这雪会不会停？”
郁倦不以为意：“为什么关心这个？”
云落落回过头，望着郁倦，道：“因为我明天要离开王宫，搬到外面去住。”
郁倦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抬起一双深邃晦暗的眼眸，眼底没有半点的情绪：“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王宫半步。”
云落落道：“如果我硬要离开王宫呢？”
郁倦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嗜血：“那我就把你用铁链锁起来，关在城堡里。”
“少骗人了。”
云落落仰头看着郁倦：“你根本就舍不得伤害我。”
郁倦幽暗的眼底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云落落眸光澄澈：“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
郁倦问：“为什么？”
云落落道：“因为你连咬都不敢咬我，更何况是把我囚禁起来了。”
郁倦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云落落抬起眼眸：“小倦，那天我让你咬开我皮肤进食的时候，你真的应该咬开的。”
郁倦垂落在两侧苍白的手指，缓缓地攥紧，他抬起眼眸，眼底一片晦暗：“你那天是在试探我？”
云落落道：“正确来说，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试探你。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对我的底线在哪里，但我发现，你好像对我一点底线都没有。
“就像那天，我问你，如果我想去光明城里生活该怎么办？你明明是吸血鬼，无法在光明城里生活，但却因为我想去，所以你宁愿冒着被阳光烧死的危险也要陪着我去。”
不管过去多少年，哪怕郁倦成为了残忍嗜血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族帝王，但是在云落落面前，郁倦永远都是当初那个，被公爵关在玫瑰花房间里，对云落落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人类少年。
他根本就舍不得违背云落落的话。
云落落抬起小手，纤白的指尖，抚过郁倦紧抿的薄唇：“所以你根本就舍不得把我关起来。”
郁倦的薄唇逐渐变得发白。
云落落笑了一下，从他怀里起身，郁倦却蓦地伸手，死死地攥着云落落的手腕。
他双眸猩红，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冰冷得可怕。
“你觉得我会乖乖放你离开吗？”
“小倦，我爱过五百年前那个，抱着我走出死亡沙漠的人类少年。”
云落落缓缓回头，望着郁倦说道：“但当你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少女俯过身，轻轻吻了吻帝王紧抿发白的唇角，抬起一双澄莹秀澈的眼眸，认真道：“所以小倦，不要弄脏我们的回忆。”
郁倦双目血红地盯着人类少女。
少女肤白如雪，眼眸澄澈，脸上的表情，天真、无辜、残忍。
郁倦攥着云落落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越来越紧。
但在少女疼得蹙起漂亮的眉时。
郁倦立刻松开了手指。
一切已成定局，爱情这场战役，爱得最深的人，永远输得最惨。
郁倦注定是输的那个人。
云落落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郁倦的房间。
这段时间，云落落每天晚上都会去郁倦的房间，跟他一起睡觉，借着彼此的体温取暖，但当天晚上，云落落却没有出现。她不知道，血族帝王站在他的房间里，等了她一夜。
翌日，天空中的雪已经停了。
玫瑰庄园里花海覆雪，遍地染霜。
云落落穿着红色的外套，拖着红色的行李箱，从王宫里走了出去。
年轻俊美的血族帝王，脸色苍白，眼睫低垂，神色落寞地站在古堡窗户后面，安静地注视着人类少女越走越远。
他一直都想得到她的爱，但他却没有想到，当她承认她爱他时，却是在她下定决心离开他的时候。
他以为只要把云落落绑起来，她就不敢离开他，但他却没有想到，她仍旧要走。
直到这一刻，郁倦才清晰地明白一个道理：月光是关不住的。
她注定要离开他远行。
郁倦苍白的手指缓缓攥紧，墨绿色的荆棘无声地爬上古堡的墙壁，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将古堡遮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