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云落落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张御医离开后,云落落回到御案旁边继续研墨。不知道磨了多久,云落落纤细柔嫩的手腕开始发酸,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无力,但她不敢出声喊累。
陆离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
“累了?”
云落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喊累。
她磨了不到半炷香就喊累,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娇气,不配当公主的替身。
再则朱砂墨容易干涸,如果没有书童一直在旁边研墨,朱砂的墨汁很容易就会变得干燥,写出来的字也容易褪色。
陆离还有那么多奏疏要批阅。
云落落权衡再三后决定咬牙坚持。
“民女不累。”
帝王微微皱起了眉。
那张清冷苍白的俊脸上覆着寒霜。
“继续。”
“是,陛下。”
云落落继续坚持了半炷香就不行了,手腕酸得像是快要断掉了,连拿朱砂墨条都手都在打颤,在砚台上发出声响。
帝王放下了手里的奏疏。
“手酸了?”
这一次受了罪的云落落不再逞强,老实巴交地说道:“酸……”
本以为帝王会怜香惜玉。
但陆离毫不留情道:“继续磨。”
云落落:“……”
这家伙果然还是在痛恨她。
连个小替身都要死命地折腾。
云落落只好灰头土脸地继续磨墨,磨得她的手腕不断地打颤发抖,如同冬日里枝头被寒风吹得轻颤抖落的枯叶。
不一会儿,她听到帝王冰冷的声音。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云落落脸上一愣,摇了摇头。
“民女不知。”
陆离眸光冰冷地盯着她:“手酸了可以直接告诉朕,不想磨墨可以直接跟朕说。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太医诊脉,你应当要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你就高兴吗?”
云落落的心中蓦地一惊。
一度以为陆离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因为他这番话实在是太像在跟死去的暮月公主说的了……
云落落小心翼翼地抬头,仔细观察帝王脸上的表情。见他眸光冰冷盯着她,清冷苍白的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双凤眸冰冷得吓人。
云落落蓦地低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帝王望向她的眸光很幽远,云落落觉得陆离可能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而是透过她的身体,在注视暮月公主的灵魂。
他真的把她当做暮月公主的替身了。
帝王的语气充满了怨气。
想一想也是。
前世她死在了他身上。
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心理阴影。
所以才会对她的怨气么大。
连个小替身都要拿来发泄一下。
也不知道,如果她现在告诉陆离,前世她是故意死在了他的身上……
陆离的心会不会因此破碎呢?
云落落强行将这个念头按捺了下去。
这样做太危险了。
还是先从偷心开始吧。
“民女知错了。”
陆离神色冰冷地盯着她。
“还想不想磨墨?”
云落落诚实地摇了摇脑袋。
“不想磨了。”
“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来刀你的心。
云落落甜美道:“我想陪着陛下。”
陆离对云落落的甜美视若无睹,修长白皙的手,指了指远处的博古架:“那里有几本史册古籍,你拿过来读给朕听。”
“是,陛下。”
云落落走到博古架前,随意抽取了两本古籍,回到御案正准备读给他听。
却先听到帝王冰冷的声音。
“坐过来。”
云落落一愣,心中犹豫了一会儿,才捧着书,慢吞吞地坐到陆离的身边。
这把鎏金雕龙椅如同长榻般宽敞,榻上垫着软毯,足以坐下两个人。
他们的距离靠得极近。
云落落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冷香。
像是快要枯萎凋谢的海棠。
云落落一愣,原来宫殿里的海棠冷香是从陆离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海棠冷香里带着一种即将枯萎的颓靡之息。
为什么陆离身上的凋零感会这么重?
如同这座诡异阴森的皇宫一样。
像是末日来临的前夕。
整个世界跟陆离都有些不对劲。
“念。”
帝王冷声吩咐。
云落落这才回过神,将脑袋里关于末日的想法全都抛之到了脑后,双手捧起手中的古籍史册,软声细语念给陆离听。
陆离一边批阅着手中的奏疏,一边听着她在身侧念古籍,没有再跟她说话。
看来他的政务真的非常繁忙。
云落落不知道念了多久,喉咙开始觉得发干,这次她终于学乖了很多。
“陛下,民女不想念了。”
“这次想做什么?”
“民女想喝茶。”
陆离随意地指了指御案上的茶盏。
“喝。”
云落落心中有些犹豫,御案上只放着一个茶盏,显然是陆离的杯子。承乾殿是陆离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所以宫人们并没有准备多余的茶盏留给云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