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追身上的气势突然起来,眼神变得尖锐,凭空多了股富家子弟面临难关时的淡然与盛气混合的气质。
他一言不发走在前头,那架势像是去谈什么国际商务。
上至三楼,李追还有往上走的趋势,钟离及时叫停:“就这层。”
“往里走,转个弯就到了。”
语文组办公室就在教学楼旁边相连的横连着教学楼厕所的那栋楼,那栋楼全是办公室。
李追立马停下脚步,掉头往楼道深处走,走廊静悄悄的,学生都坐在教室规规矩矩听课。
细看才发现今天是周日,除了四五楼的教室有学生在上课,一至三楼的低年级学生都放了假。
难怪上楼时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响。
没钟离什么事儿,她抱着看戏的心态跟着李追走到办公室门口。
眼见快到事故发生地,她脚步逐渐放缓,打算就在门口等他。
谁知刚到语文组办公室后门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喧闹声。
老太太的哀嚎声,年轻女人的劝告声,还有桌椅挪动、书页翻滚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难听的声调。
钟离在后门听了会儿,默默远离,不去刻意招惹是非。
李追刚开始还算理智,谁知从后门进去就撞见一个大肚子的娇小女生被人推搡一下,差点摔地上,他当场黑脸。
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扶起怀孕的女人,将人小心安抚在安全的角落,不顾女人的拉扯,李追回头一拳打向罪魁祸首。
男人猝不及防,被李追硬生生打了一拳,拳头打在脸上,惯性令男人侧头,嘴角出了血。
“李追!”
“沈怀!”
此时钟离肩头抵在走廊的栏杆,背对喧闹的办公室,若无其事打量着办公室对面教室的学生。
有个靠窗而坐的男孩与钟离碰撞视线,冲她调皮地挥了挥手。
钟离勾唇一笑,低声骂了句幼稚。
听见里头传出两串尖锐的喊声,钟离受好奇心驱使,回头望向办公室。
只见办公室一角,两个男人面对面对峙着,一个脸上挂了彩,一个满脸阴沉,身高差不多的情况,气势也是说不出的凶狠。
陈雯见沈怀受伤,脸上满是心疼,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拉在背后,自己出面处理:“你打他做什么,压根儿不关他的事儿啊。”
“有什么不能好好——”
李追冷笑,指着沈怀骂骂咧咧:“好好说?”
“他妈做的是人事儿?没看见她是孕妇?刚刚推那一下,要是她有个闪失,今儿打这一拳算轻的。”
“怎么,你们还有理了?欺负一孕妇要不要脸?”
“一大男人丢不丢人。”
孕妇见李追气得面红耳赤,隐约有不罢休的驱使,脸上浮出一丝慌乱,急忙上前解释:“李追,不是他推的……”
李追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听,扭头狠狠瞪了眼女人,笑眯眯骂:“不是他推的?你当老子眼瞎呢?”
“今儿这事别想这么过去,要不行咱调监控请律师!”
程舒见李追不听劝,深深吸了口气,提高音量:“真不是他!你误会了!”
“刚刚是我没站稳,他想拉我一把,没拉住。我相信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李追脸上的笑散得一干二净,盯着程舒那张干净的面孔,李追嘴角扯出不明意味的嘲讽,说出的话也冷得刺骨:“是,他不是。就我他妈是个烂人。”
“您要这么看我,程舒,你他妈给我打什么电话?不是求我帮忙,老子工作不干,接完电话就过来,你当老子做慈善的?”
“都他妈结婚的人了,能别有事没事找我?到底谁是你老公?”
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她攥着衣角,满脸不可置信盯着李追,仿佛在问李追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李追心脏梗了下,错开程舒清澈漂亮的眼睛,故意不看她。
气急败坏的档口,说出的话都这么伤人。
他自尊心强,也不想服软。
气氛骤然陷入僵局,一时间,偌大、空荡的办公室仿佛一个火葬场令人无法呼吸。
不知道从哪儿蹿出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走上前指着李追骂:“你谁啊!干嘛骂我们家舒舒,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今天还真倚老卖老了!孙女跳河没人管,还被欺负!天老爷当我们老王家真没人了吗!”
“舒舒一个怀了孕的还被欺负,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着,老太太竟然捂着脸哭出来。
是那种犯浑的哭。
哭声刻意放大,听着惨烈、刺耳,实则没掉泪,令人手足无措。
程舒见老太太哭得瘫痪在地上,着急地扶住老太太,不让她睡地上。
陈雯算得上是谈判事件的负责人。
今天是周末补课,学校除了几个要上课的老师,其余工作都在放假状态,校长还没赶回来,她一个人面对现在的情况,慌乱得不知道干嘛。
想要安慰老太太,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老太太一把推开,险些撞到书桌的棱角,被沈怀一把捞了回来。
陈雯下意识握住沈怀的手臂,抬头感激地看一眼沈怀。
老太太一哭,李追积累的火气顿时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他皱了皱眉,盯着斜后方的孕妇,忍不住问:“这老太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