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她跟沈溪常常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睡一个被窝,趁着没老师没家长,她陪沈溪看了一部又一部鬼片,只是每次看,她都忍不住害怕。
即便忍着不叫,额头也会不停冒冷汗、手脚冰凉,整个人像是从冰窖走走出来似的。
沈溪那时总会抓着她的手,晚上抱着她一起睡觉,安慰她不用怕,她一直在。
知道她胆小,沈溪还偷偷跑到山里的寺庙,为她请了张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说保佑她百病消除,长命百岁。
钟离那时候不太信这些,却也将这身护身符戴到现在,只是沈溪走后,她再也没看过鬼片,也没在人前暴露过她胆小的事实。
想到这,钟离忽然没那么怕了。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那里戴着一条黑绳编的项链,项链吊坠是一颗桃心,桃心打开是一张折叠成小块的护身符。
钟离摸着桃心,举着手机,陡然生出无限勇气。
她步伐平和地走向那漆黑的楼道,钻进铁门,没上两步台阶,声控灯便亮起来,刚还漆黑的楼道瞬间明亮。
昏黄光线将墙上的胡乱涂抹、蜘蛛网、小广告全部展示在钟离眼前,钟离捏着手机眼神坚定地往上走。
每走上一层楼,她就看一眼随声而亮的声控灯。
铁栏杆表面光滑,底下却因无人管理,沾满了泥渍、长了不少蜘蛛网。
三楼的玻璃窗不小心碎了一块,风从缺口钻进来,吹得楼道呼呼响。
楼道静悄悄的,钟离的脚步声在这其中格外清晰。
她一路向前,不曾往后看一眼。
那些破碎的情绪在这寂静的晚上,仿佛被一点一点缝合、治愈。
好不容易走到七楼,钟离没着急开门进去,而是无力地倚靠在猪肝红的铁门,伸手摸了把后背,指腹顿时黏糊、湿润。
不知不觉间,她后背的衣服湿透了。
钟离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又从包里翻出打火机、烟盒,动作微颤地点了根烟。
她捏着烟,缩着脖子猛抽两口,又仰头对着天花板,后背抵在门板,慢慢吐出烟雾。
那一刻,仿佛灵魂得到了救赎、升华。
烟鬼一碰到烟就原形毕露,钟离觉得,她是个合格的烟瘾患者。
抽烟时,她内心所有跌宕起伏的丑陋情绪都能得到治愈。
一根烟抽到三分之二,钟离清醒不少。
她咬着烟头,手托着包,拉开拉链在一堆东西里翻找车钥匙。
吧嗒——
车钥匙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钟离瞥见车钥匙掉地上,下意识弯腰捡,手伸到一半,701的门陡然被人从里打开。
门里走出一双修长的大腿,钟离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裸/露的、小麦色的、腿毛茂盛的小腿,以及一双丑得不能再丑的凉拖鞋。
钟离顿了顿,一鼓作气捡起地上的钥匙,直起身。
对面的男人完完整整出现在视线里,灰色背心配黑色短裤,顶着一张硬朗、没表情的脸,配一副极好的身材,很难不说一声男人味十足。
钟离上下打量一番男人,语气说不出的平静:“回队里?”
男人冲钟离晃了晃手里瘪瘪的垃圾袋,很是淡定:“扔垃圾。”
钟离不明意味哦了声,没揭穿男人的小动作,只是心里忍不住吐槽。
—大晚上扔垃圾,有病吧。
—满都没满。
沈怀像是没看见钟离眼底的无语,瞥了瞥她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再盯着她那张红唇看了几秒,漫不经心问:“你刚回来?”
钟离无语:“看不出来?”
“不是跟那冤大头一块儿走了?”
“谁?”
“有钱公子。”
钟离:“……”
她翻了个白眼,瞅着阴阳怪气的沈怀,笑骂:“你有病?大晚上跟我这阴阳怪气什么?”
沈怀装没看见她眼底的鄙夷,另起话题:“不是要努力让那北京人爱上你?怎么今晚没住那儿?”
钟离摸不着头脑,压制住火气,尽可能平复心情:“沈怀,你有病?”
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沈怀也觉着自己有病,大晚上跟她争论这些有的没的,他滚了滚喉结,主动结束这场没必要的口舌之争:“我扔垃圾。”
说完,沈怀提着垃圾袋欲盖弥彰地往楼下走。
路过钟离时,被一条横空伸出来的大白腿拦住去路。
沈怀愣在原地,无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女人扯了扯嘴角,捏着烟狠狠往嘴里送了两口,而后将烟扔地上当着他的面踩灭。
下一秒,女人丢掉包跨到他面前。
沈怀望着快要贴他身上的女人,喉咙不自觉地一紧。
钟离感受到沈怀手臂肌肉线条肉眼可见地缩紧,她勾唇一笑,伸手摸上去,指腹划过硬实的肌肉,试探地伸进袖口,落在心脏处。
沈怀骤然绷紧身体,垂眼目不转睛盯着她,仔细看会发现,他眼底卷动着惊涛骇浪,颇有要将她拆骨吞噬的欲/望。
而心脏处的那只手不停捣乱,乱了节奏的心跳被她稳稳接住。
下一秒,女人踮起脚尖,嘴唇碰到他的下巴,意犹未尽吐出两个字:“挺、硬。”
沈怀尾椎骨一阵酥麻,差点缴械投降。
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