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借机说道,“孩子虽小不会言语,但舒不舒服却是知道的,饿了尿了疼了热了冷了,都会啼哭不止。她美美地睡着了,说明她被安排得极舒服。我看,这帐子还是不要垂着吧,当心痱子和疹子越长越多,这大热天的,大人长了痱子都难过不已,何况小婴儿?”
这一回,陈大娘子没有再听陈老太的,而是坚持说道,“对对,不放帐子了,大囡,把另一边的帐子也挂起来。”
帐子从中间分开,左右两边撩起来时,分别用挂钩勾着。
刚才李玉竹只撩起了一半,想撩起另一半时,陈老太来了。
看到小婴儿的屁屁热出了疹子,她一句话都不敢反对了,只冷着脸,说道,“行了,下回看好点。”
说完,她便离开了。
李玉竹抬起袖子,给自己的额头擦了遍汗。
屋里还是很闷热。
她环顾了四周,看到那些窗子全都紧闭着,便对陈大囡说道,“将南面的窗子打开,将这帏幔撩起一点,不要垂得这么低,卷高一尺吧。”
稍有钱的人家,会注重卧房的隐私。
一般会在床前挡着什么。
有的是放屏风,透气,好看。
但造价贵。
更多的人家是直接在床前挂上一块宽大的布,
布的高度,从屋顶一直垂于地上。
布料选极便宜的粗布,一堵墙大小的布,用价不过几百文而已。
但屏风,哪怕是竹子编的没有什么花样的,也要一二千钱一架。如果是八扇门那么大的,价钱更贵。
陈大囡吃惊说道,“啊?窗子也开,帏幔也卷,这这,会不会让二囡着凉?”
“开的是南面窗,根本没有风进来,这么做,只是透气而已,让屋里的气味干净些,你出去后再进来时,就没有闻到屋里的怪味吗?”李玉竹问她。
陈大囡眨了眨眼,好像,屋里的气味确实挺难闻的。
她点了点头,“嗯,有一点。”
李玉竹说道,“这就对了,你这么大的人都受不了,何况二囡这个三天的小婴儿?”
陈大娘子早就受不了屋里的怪味了,看到女儿长了疹子,她说道,“就按李三姑娘说的去做吧,凉一点才好,让二囡身上的痱子消掉。”
养母发话,陈大囡不敢不听,照着做了。
安顿好小婴儿,李玉竹又来查看陈大娘子的身体。
虽然没有并发症,但必竟她年纪不小了,身体恢复得不是很快。
李玉竹将药方子重新写了份,加了些滋补的药进去。
陈大娘子见她皱眉头写方子,不禁担心起来,“是不是我身子不大好?李三姑娘?你怎么发愁起来?”
剖的时候,一点都不痛,剖完了之后,这滋味可真不好,肚皮那儿一直隐隐作痛。
而且是翻身也痛。
她记得,她的几个弟媳妇们顺产生下孩子后,当天就能自己跑茅房了,第二天都能坐桌子自己吃饭了,第三天能抱孩子在屋里溜达了。
可她生了孩子三天了,却依旧是动也不能动。
她悄悄看过自己的肚皮,好大一条口子横在上面,吓得她当时就白了脸。
“啊,并不是。”李玉竹朝她微微一笑,“我想到了我家的一件事,有个朋友帮我往县城送东西,不知回来没有,并不是为大娘子的事。”她随口编着借口。她确实担心着陈大娘子。
“是这样啊。”陈大娘子松了口气。
不是她的事情就好。
她三十五岁才生下女儿,她不想身体有事,她得快点好起来照看女儿。
陈家其他媳妇们,陆续前来看陈大娘子。
大家发现,陈大娘子屋里的窗子竟然开着,帐幔也卷起了一点,床上的帐子也开着,小婴儿居然只穿着薄薄的一件小衣,更不包小被子,肚皮上只盖着一块薄薄的花布。
她们全都惊讶了。
“这这这,大嫂,这可使不得,吹了风会得头风病的。”那个在陈大娘子生产时,话最多的妇人惊呼着嚷道。
另一个妇人也说道,“二囡着凉了怎么办?大囡,你怎么将窗子打开了?也不关心关心你娘!”
陈大囡一脸无辜,“不关我的事啊。”
陈大娘子看着她们,“是我叫大囡打开窗子的。你们别说她。”
虽然是养女,这几天却帮了不少忙,跑前跑后的照看小婴儿,也没有怨言。
陈大娘子是感激的。
“什么?大嫂?是你叫她做的?哎呀,大嫂哇,你生的孩子少,没有经验,我跟你说……”
“我头疼就头疼吧,可我不想让二囡有事。”陈大娘子平静说道,“再捂下去,二囡就得大病了。”
“瞎说,怎么会呢?”那话多的妇人又说道。
陈大娘子看了她一眼,掀开小婴儿身上盖着的小花布,露出没有穿裤子,只包着尿布的小短腿。
“看,都长痱子了,大腿后面还长着疹子。”陈大娘子说道,“再捂下去,二囡哪里受得了?”
话多的妇人又说道,“嗨,大嫂,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胎毒,出了月子就好了。”
陈大娘子说道,“前天和昨天都没有的,就今天出现了,可见不是胎毒,李三姑娘看过了。”
“就是胎毒,大嫂你生孩子少,我生了四个了,我有经验。”话多的妇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