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都进来吧。”裴老太太笑呵呵地,朝传话侍女招手。
门口传来小声地说话声,衣裳佩环的叮咚声。
没一会儿,呼啦啦一群人走了进来。
有五六十岁的老者,也有七八岁的孩童。
李玉玟李玉竹裴慎言和穆元修,一起站了起来。
进来的人,李玉竹一个也不认得,李玉玟说她最近一次来韦府,是李玉竹七岁的时候,李玉竹当然没印象了。
李玉玟常来韦府,差不多每个人都认得,她马上先喊了起来,“大舅,二舅,三舅,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
其他人,有些是韦家的曾孙辈,见了李玉玟李玉竹得喊表姑,比如十二岁的钰姑娘,十岁的琴姑娘,这是韦大老爷的两个孙女。
还有八岁的男孩恒少爷,这是二房的孙子。
三房来的是两个女儿,年纪也都不大,九姑娘韦如秋今年十四岁,全姑娘韦如媚才十二岁。
平辈和小辈,李玉玟只喊了名字。
倒是韦家的小辈们,向他们行了礼。
韦老太太指了指桌上的礼物,笑着对儿子媳妇们道,“这是玉玟他们送来的礼物,我说,大老远的来,看看我们就好,他们非要送礼。”
裴慎言来京城后,到韦家说了李家的情况。
他没有详说,只说李家如今不缺吃喝,也无病无灾的,有田有房,日子过得和睦顺心。
但韦家人万万没想到,送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虽然比不上以前送的礼,但也比一般的人家强,韦家给亲戚们送礼,还不如这等手笔呢。
受了庐陵王府牵连,被削官罚俸禄的韦家人,得知李家姐妹们来了,本想抱怨一番发发牢骚,但见了对方的厚礼后,又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韦家哥三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人说李家的不说,三个太太的眼睛,则一直瞧着那些药材。
那些药材,可比京城医馆的成色要好。
大山里虽然穷,但出好药材。
“你们家啊,还是这么重礼数。”已经六十一的韦大老爷,讪讪着笑道。
“这是应该的,大舅舅。”李玉玟微笑道。
“家里都好吧?听说家里又添了孙子?”韦大太太也找着话题聊。
李玉竹没提薛氏的事,笑着道,“去年二月生的,我们来的时候,刚会走路,和景儿长得很像。”
“真好真好。”几个太太和善地笑着。
他们看一眼礼物,都好奇李家怎么还有钱。
前年正月,李家人被发配走时,连身上的外裳都被拔了,全家穿着素衣出行,才两年半的时间,他们怎么就这么有钱了?
韦大老爷,好奇地问着姐妹俩。
李玉玟微微笑了笑,“当然是我们聪明。”
她说话一向骄傲,更是不会放过眼下炫耀的机会。
她夸着李玉竹的医术,治好了县令夫人的顽疾,虽然没有挂医馆牌子,但找她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又夸着李玉恩会做生意,做的饼连镇安府的知府夫妇都赞不绝口,相中她做儿媳了。
说李兴盛能文能武,如今是镇安知府出谋划策的幕僚。
说李兴安天生的生意人,将生意做到外县去了,每天躺着数钱就好,给她们姐妹的零花钱都是千两千两的给。
还说庐陵王的学问好,十里八乡的人求着将孩子送到李家的学堂来。
又说李兴茂的品性好,里正主动教他开荒垦田,家里如今有良田数百亩。
反正啊,怎么夸奖怎么来,又没人会亲自到桃花河村去调查。
再说了,她的话半真半假,也并非全是胡编。
李玉竹听了暗暗发笑。
裴慎言弯起唇角,眼神温柔望向李玉玟,他从未发现自家娘子如此的能说会道。
连穆元修也不禁莞尔。
韦家人惊讶地睁大双眼,李家人好生厉害,这哪是受苦,这是去发财去了。
看来要不了几年,李家人赚的钱能赶上王府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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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
李玉竹和李玉玟送了大礼来,两人又客客气气地,倒叫韦家人不好意思刁难她们,问责她们了。
在韦老太太的催促下,韦家当家的韦大太太,安排了丰盛的宴席。
吃着饭,说着家常,李玉竹他们离开韦家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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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几个坊的裴家,相对来说就安静多了。
天一黑,各院的人都关了院门,整个府里,四处静悄悄的。
裴静秀吃罢晚饭,捏着把团扇,带着侍女来见裴老夫人。
在白天时,她去见过母亲裴夫人,抱怨裴慎言的娘子来京城了,却不来府上见他们。
母亲对裴慎言的娘子并不怎么上心,来与不来,懒得管,甚至还说她,操心一个乡下女人做什么?
该操心自己的未婚夫家才是正事。
明明是哥哥们为了争家产的事情,打闹得不可开交,才让她未婚夫家有了嘲讽的把柄,怎么还怪起她来?
裴静秀讨了个没趣。
既然母亲不管,她来找老夫人好了。
老夫人可是将裴慎言养大的人。
天热,裴老夫人也还没有睡,正坐在灯下,听着侍女念话本子解闷。
裴静秀笑微微走了过去,“祖母,您还没有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