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门开了。
潮气铺天盖地，席卷全身，漫上大脑。
苏林晚紧闭着眼，睫毛都夹紧从根部起飞，不断颤动着。
安静。都能听见雾气蒸发的声音。
她感觉到他的气息，但不说话，知道他目光在自己身上，可她不敢睁眼。无声对峙许久，石奕洲主动落下风，无奈出了声：“我又不是光着，穿了衣服的。”
眉心松动，她慢慢睁眼，手臂依旧挡着，从鞋子寸寸往上看，脚踝，小腿，再以上便被白色浴袍裹住。
拿开手，视线恢复，苏林晚已经从里到外熟透了，窘迫又尴尬。
他摩挲着手腕，脸上有着刚洗完澡的红，戏谑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吧，我是正经人，是你想太多了。
苏林晚强装镇定，上下打量他一眼。
除了小腿和脖子，裹得还算严实。
这样拍倒还勉强可以接受。
腰间系带勾勒着他腰身，不敢放任眼神乱走，于是她看着他的眼睛：“你要真想拍的话，就快点吧。”话落把道具和相机放在外面，浴室雾气大伤相机，就用手机给他拍。
石奕洲看她，扬眉点了点头，待苏林晚进来，他又合上了门。
“……”苏林晚惊愕地看他，眼睛睁大，像受惊的刺猬竖起了防备，“你干嘛关门？”
他转身靠着洗手台，背对着镜子，拇指往后指了指，表情无辜，“因为后面的雾气好看，我想要它当背景，门开着全散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拍摄提出自己的想法，苏林晚当然不会拒绝，“好。”
他抱手看着摄像头，头发湿漉漉不滴水的状态，被他用手拨弄了翻，随意凌乱，低头敛起下巴抬眼，眼神直勾勾像有穿透力。
于是，苏林晚又不争气的手抖了，还不止一张，好几张。
“……”
石弈洲保持着姿势，或抬眼，或抬着下巴垂眸，专注不苟，表情板正严肃。
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终于拍好了这个姿势，她已经被浴室里余下的雾气缭绕得湿润，皮肤像被层滑滑的水膜包裹，在缓缓流动。
“好了。”苏林晚嗫嚅道。
石弈洲转而面对镜子，飘着水雾朦胧不清，他伸出两指随意一滑，一抹清晰浮现，映出他澄澈干净的眼神。
镜子里的他眉毛耸动，看她，苏林晚明白他的意思，对着镜子去拍。
热腾腾的雾气衬得他皮肤更白，他的长相在苏林晚看来是那种纯净阳光的少年，可偏偏他是瑞凤眼，眸如琉璃，深邃明亮，他无声盯着你时，有无形的压迫感。
摄人心魂却又坦荡无畏。
心跳如鼓，脑袋有些发晕。一定是太闷热了，苏林晚想。
“……好了。”她轻声提醒。
石弈洲回过身，手伸向腰间，又摆出新的姿势。
苏林晚惊讶于他的进步，或者说是主动。因为平时总是自己引导他，今天他却格外有想法。
心里正默默欣慰着，可拍着拍着，这浴袍怎么就开了？
苏林晚：“……”
她垂下手，移开视线，看地板，“老板，你的带子有点松了。”
石弈洲低眉扫了一眼，漠不关心道：“随它。”
什么叫随它……
“你还是重系一下吧，露出来，感觉……不太正经。”她声如蚊蚋。
“什么？”石弈洲似没听清，附耳靠近问。
原本微敞的浴袍，因着这动作变成大敞，胸膛大片白露出，苏林晚登时不行了，她转过身对着墙壁，带着燥意跺了下脚，咬牙：“你衣服没穿好！”
他听清了：“噢，没事，粉丝应该会喜欢。”
他说得毫不在意，想到他这些照片一会儿就要发到网上，受万人“欣赏”，她更不痛快，面上带了怒，说话也急：“你这样我不给你拍了！”
身后人半天没有动静，苏林晚的气在沉默里随雾消了，后悔起来。他是老板，爱拍什么拍什么，拿钱办事，她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心里懊悔还带点委屈，她张口却说不出话。
“好了。”身后的人忽然说，“重新系上了。”
她慢悠悠转身，发现果然如他说的，胸口不再敞着，摆好了姿势，等着她拍。
苏林晚心里发闷难受，借着举起的手机掩饰，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我再也不说了。”
石奕洲听着，露出使坏的表情，手伸向衣领口，在她震惊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往外——扯了扯。
细直平滑的锁骨显露。
苏林晚：“…………”
呸！
大坏蛋！
……
苏林晚压着脾气给他拍，不过他没有更暴露过分的动作，拍了一会便放了她。
“好了，美男出浴暂时就拍到这里吧。”他瞧着她不高兴的小表情，心软不再逗她。
她转身就要走，动作急，一个不察，脚下打滑，猛地失了重心，向后跌去。
“——！”
宽阔滚烫的怀抱。背贴着胸膛，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一下，两下，越来越快。
她没有摔倒，被石奕洲稳稳接住。
她背对他，还未反应过来，腰间的大手先将她扶正，面颊的肌肉绷紧，他沉声：“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