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晚盯着鞋尖，仔细听他说着。
“这次的杂志拍摄呢，也是石哥用另一种方式像粉丝展示真实的自己，你也知道圈内很多事情不能明说，这种方法已经是冒险了，至于粉丝能否接受，是去是留就看天意了。”
……
这组的拍摄时间比上场要长很多，摄影师和模特都沉浸在氛围里尽了兴。
结束时已经夜色如墨。
原路返回，跨江大桥如霓虹桥般凌空江上，桥上车流如水，车灯留下残影连成绚烂不断的灯带，桥下的观光船像游鱼般漂浮在江面，亮着五彩斑斓的光。
江上夜景撩人醉，车上的人沉默无言。
李南方把他们送到楼下，便掉头把车开回公司。
电梯宽敞得很，苏林晚和他并排站在中间。
他换回了去时的黑色T恤，配着还没卸的妆发，更显随性，他没有丝毫收敛，双手插兜，由着自己的恣意飞扬张牙舞爪。
宽大的帽檐遮挡住苏林晚的视线，低头想着李南方说的话，她并不觉得石弈洲和之前有多么的不同，或者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的。
他还是他，只不过是更自由自在、更真实无畏的他。
“叮——”电梯到达顶层。
名江府每栋高楼都是一梯两户，有不少住户一次性买下一层。
苏林晚侧身正想作别，石弈洲低头看她，“要不要今晚开始打卡，浪费了妆发有点可惜，今天还没结束，说不定可以开个好头。”
苏林晚微愣，抬腕看手环，离十二点还有近一个小时，她抬头回视他说：“可以试试。”
她把设备都拿上了过去，石弈洲没有关门，她轻叩门，得到他的回应：“进来吧，拖鞋在左手边。”
她低头一看，一双粉色的刺猬拖鞋。
刺猬？
她莫名联想到许清雯说她像个刺猬。
没想太多，她反手关上门，走了进去，两间房的构造包括装修风格都相同，只是他这边家具更少显得有些清冷。
他双手撑着沙发边沿，仰头看她：“我准备好了。”像小朋友期待做游戏的模样。
她把东西放在圆形茶几上，低头问：“你想拍什么风格的？”
他笑，“我都听摄影师的。”
摄影是光的艺术，每位摄影师都是光影的虔诚信徒。模特与摄影师之间的默契也尤为重要，彼此熟悉的搭档从眼神和动作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想法，从而事半功倍地拍出理想的作品。
旁观了晚上的拍摄，苏林晚发现石弈洲可能潜意识里排斥拍照，因为刚开始他表情和动作都不太自然，和摄影师磨合了好一会儿才进入状态。
她垂手拿起佳能的卡片机，轻声说：“我们去阳台拍。”
客厅里留盏小灯，阳台上夜色缭绕霓虹闪烁，江上的风景也作点缀。
“为什么不用拍立得？”石弈洲在小茶桌旁坐下，衣角被风吹得鼓起。
苏林晚低头调整参数，按了下快门，太暗了，闪光灯还是得开，她弄好后说：“那个我还不太会用，怕浪费相纸。我会开闪光灯，你有个准备。”她怕他会排斥。
石弈洲长腿舒展伸开，神情自在，歪头有点好笑地抱着手，“我又不是见不得光，来吧，你想怎么拍？”
苏林晚已经找好了角度和构图，从屏幕移开眼，“你自由发挥，可以随便做表情摆姿势，我抓拍就好，这样自然些。”
她在学校也给同学拍过艺术照，算是有些经验。
手心沁出薄汗，她担心的是，石弈洲也会排斥她。这样的话，今晚可能就拍不成了。
可石弈洲用行动告诉她，他完全接纳她，反倒是她，在屏幕中与锋芒毕露的眼睛对视时，心跳蓦地漏拍，没接得住，按快门的手抖了下。
不用去看，肯定糊了。她微蹙眉，有些懊恼，怎么连巴掌大的卡片机都拿不稳。
双手扶着，她轻声引导：“你先不动——好，可以有些动作，表情再冷点……”
还是湿发的造型，他抬手随意抓了抓，更显凌乱野性。
从坐着，到站着，从茶桌，到阳台角落，模特和摄影师达成了微妙的默契，两人都不再说话，眼神交流碰撞着火花，整个拍摄气决泉达。
苏林晚拍得沉浸入了迷，还是石弈洲提醒她：“拍挺多了，再拍下去就要明天了。”她这才恍过神说好。
放下手，她立马检查起照片，石弈洲走到她身边拎起相机，手搭在阳台门把上，回头脸上映着霓虹的彩光，“进去看，外面起风了。”
苏林晚进了客厅，他把门关好，边走边往回一张张看着照片。她捏着衣角，又开始紧张，站在他面前垂眼注意他的动作。
石弈洲低眉看不出情绪，一下一下的按键音像是鼓槌，每下都敲在她心上。停隔了几秒都没响起下一声，苏林晚咬唇，心跳更快。
半晌，他抬头，乌黑的眉扬起，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手举着屏幕对她：“这张，怎么糊了？”
她一看，正是第一张，她偏开些脸，看向相机背后他的眼睛，诚实地说：“因为我手抖了。”
他笑，收回手，“我还以为是设计的氛围感。”
他拿起茶几上的读卡器，将照片导进手机，选了九张，很快编辑好微博，朝她扬了扬，“第一天开工，预祝你旗开得胜。”说完，便点了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