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青琅宗的人。”
颜渺回过身, 解释道,“不过我放她离开不是因此,我在她的身上放了识踪蛊。”
沈妄了然:“师姐是想顺着林青这条线索, 探到她背后之人是谁吗?”
颜渺转手推开房门, 如实道:“她背后的人其实不难猜测,比起这个, 我更想知道,他们藏匿傀蛊的地方在何处。”
沈妄瞥见她有些苍白的唇色, 没有多问, 随着她一同走回房内。
像是一条无声的小尾巴。
烛火重新亮起, 颜渺拂过衣袖,斜靠在床畔。
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因为灵力消耗的缘故,神色也染上些倦怠。
沈妄同行至床畔, 悄无声息的坐在颜渺曾为他圈出的一角。
他看向颜渺,再顺着窗纸瞧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问道:“离天明还很早,师姐再睡一会儿?”
颜渺沉浸在思绪里,随口道:“外面还有两具尸体在,我睡不着。”
沈妄的目光偏移至门前,就要起身:“那我先去将外面打扫干净,师姐再继续睡。”
颜渺终于抽离思绪,唤他:“沈妄。”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妄顿住动作。
颜渺直起身体,拍拍身前的一块空余地:“你过来。”
沈妄未来得及走下床便被唤住,索性跪伏在床上,听话的将膝盖朝颜渺那边挪动一下:“师姐?”
他跪坐在她身前,乖乖的等着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颜渺只是伸手,翻过掌心,言辞简洁:“手腕。”
沈妄未想她仍记挂他腕上的伤处,眨眨眼,乖觉抬手,将手腕放在她的掌心。
颜渺拂开他的衣袖。
细小的伤口横亘在他的腕上,已止了血,却因那傀儡丝线横切至深处,一时未能愈合。
颜渺看过那道伤口,没有继续向内注入灵力,问他:“疼吗?”
她的话语中不知为何带了些犹豫,目光中更没由来的似有纠结。
沈妄将她的细微神色都观察在眼中,本想朝她撒娇的一句“疼”也没能说出口。
可他却又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便含含糊糊,带着些卖乖道:“有一点儿疼的,就一点儿……其实吹一吹就不疼了,师姐无需再为我浪费灵力。”
颜渺听出他的小心思,瞧着那伤口,竟真的垂下头去。
正当沈妄以为她是答应了他的话时,腕上却一疼。
颜渺垂着脑袋,一口咬上了他的伤处。
伤口猝不及防重新裂开,沈妄轻吸了一口凉气,却又生怕惊了她,没敢发出声响。
泛凉的唇贴在他的腕上,颜渺的长发也垂坠下来,轻痒痒的挂在他的手臂。
沈妄的呼吸放轻了,动也不动。
可他却能察觉到,自己的胸腔正在轻微震颤,被她长发拂过的地方更不知为何,有些灼热。
好一会儿,颜渺抬首。
她拭去唇畔的血迹,却擦拭不掉唇瓣上染过的鲜红。
她掀起眼帘看向沈妄,坦然道:“赶路前提早做些准备,总比我失控时胡乱咬你要好得多。”
沈妄对上她的目光,看着手腕上那一处血迹,神色有些微的恍惚。
鲜红色烙在他的腕上,还附带着颜渺留下的一道齿痕。
像是将她对他些许的信任也昭示在此。
想到这里,沈妄胸腔里的余震久久不停,与微疼一起烙下的,是难言的悦然。
不等他回过神,颜渺抬指点过他的伤处,灵力重新涌入,将那伤口平复下去。
她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而后翻身下床,走至案桌前,取出一张空符纸。
沈妄抚上已了无痕迹的手腕,摩挲着仅剩下的齿痕:“师姐不歇息一会儿了吗?”
鲜血浸到符纸中,颜渺以血绘符,边道:“已歇够了,走吧,赶个夜路。”
黎荒与中洲西境接壤,自多年前黎荒圣女与苏南齐制造的那一场大乱平定后,中洲与黎荒便于西境的青木林设下碑界,由黎荒的祭司派黎荒中擅长御蛊的人于碑界处守卫。
从中洲到黎荒,青木林是必经之地,若非是黎荒人,也无黎荒祭殿中人的手令,纵有移形符印在,也会被结界拦在青木林外。
青烟渐散,两座立于林间的望柱高耸在眼前。
望柱立在漫无边际的山林间,高有三丈,通体纯白,其上篆刻精细,刻印的非是中洲瑞兽,而是盘踞的巨蟒。
远远得见望柱之下的两道人影,是守卫在青木林的两个守卫。
守卫皆着黎荒服饰,腰间琳琅,除却几只迎风相撞的御蛊铃和装有蛊虫的长竹筒,还有缀在绑带上的小巧弯刀。
沈妄顺着颜渺的目光瞧过去,观过高耸于山林的两座望柱,问道:“师姐,我从前便想过问你,你是何时修习的南岭墟术法?又是何时在西境布过脚下这道移形印阵?”
颜渺收起符印,答道:“在当年逃离宗门后,元织将我的手骨接好,但经脉已经毁无法用剑,我想着总要有些护身之法,索性选了虽难精进但还算容易入门的符文篆术。虽只会皮毛,但应付些前来惹事的人还是够的——我记得当年在瑶山曾带你用过移形印阵,便是从那时候,我已在修习符文篆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