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萦绕在身的疼痛更先一步控制住她的,确是交融在灵力中的戾气。
颜渺的眼瞳漆黑而幽深,灵识被戾气牵扯,几乎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体内脉息紊乱躁动,加诸在齐慕晚颈上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齐慕晚一时喘不过气,只得张开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师……姐……”
她的眼泪流淌下来,唇角也再次沁出血丝。
见齐慕晚已然奄奄一息,沈铎面色冰寒,握紧腰间长剑:“颜渺,你怙恶不悛禀性难移,如今连云浮宗弟子都不放过,千宗主在天有灵,我今日便替她除了你这孽障。”
长剑既出,却被一道血雾缓缓缠上,虚刃与剑锋相撞,迸出一道支离的寒光。
青年的白袍上染了些打斗留下的痕迹,却非是血迹,而是混杂着乌色的一片暗红,像是干涸的漆彩。
他立在颜渺身畔,五指虚拢,将虚刃收回手中。
腕上的莹莹闪烁的两道红线交缠在一起,沈妄抬起手,轻覆在颜渺腕间。
红线骤然消散,源源灵力渡入颜渺的经脉,抚平她体内起伏不休的灵脉。
他将颜渺略挡在身后,望向她的目光揉皱成一团:“对不起师姐,被人绊住了脚,是我来迟了。”
颜渺身上的痛楚消减下几分,摇摇头:“你来的刚好。”
沈铎瞳孔微缩,长剑端在手中,指向沈妄的剑刃有些发抖:“你……是你这逆贼?”
沈妄这才抬起眼:“师叔年纪轻轻却老眼昏花,这才多久不见,便有些认不出我了?”
沈铎面染怒意:“你不仅叛出宗门修习魔道,如今还为虎作伥,与这贼人走在一处,不知你的兄长,你的父亲看到此景,该是如何做想?”
沈妄眨眨眼:“师叔莫不是忘了,我父亲他,可是我亲手所杀啊。”
提及此,他的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些厉色,手腕微抬。
灵力散在祭坛中,众人并未见沈妄出手,本立在沈铎身后的弟子却都被那灵力所压,抵住心口,缓缓俯下身去。
沈妄嗓音清淡,话语中半分杀意也无:“只是师叔你看,你带来的这些人连自保都做不到,我们二人对这点微末之力没什么兴趣,远犯不上动一根手指来取。”
“若是沈衔青肯亲自前来见见我,或许我还能多掀一下眼皮。”
第30章
不知是迫于沈妄灵力的威压, 亦或是被他狂妄之言气急,沈铎持剑的手更加不稳;“沈妄,你, 你这逆贼, 真是枉了当初沈宗主他当初在北地……”
颜渺面色一凛,动一动指尖, 一道禁言符落下。
她看向沈铎,平静道:“沈掌事叫错了, 如今风浔州的宗主是沈衔青, 已不是沈如川了。”
沈铎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得瞪着眼睛看向他二人。
沈妄看向身侧人。
她的面上依旧平静, 被他攥在手中的腕却始终压着细细密密的颤抖。
沈妄皱一皱眉,再看一眼颜渺怀中的齐慕晚, 将人扯过。
齐慕晚才脱了束缚,肩后一阵力道将她推至对面,一时未能站稳, 险些跌倒在地。
贺勉怀忙将人接下, 搀扶至一旁。
齐慕晚稳住脚步,擦过唇畔血丝, 目光却没有离开颜渺,夹杂着难舍与不解。
沈妄瞧见她眼神, 转过头, 旁若无人般将颜渺牵在身畔:“师姐, 我们走。”
二人走过众弟子,缓步走上石阶,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拔剑声。
颜渺不经意瞥一眼游离在外的齐慕晚,确认她无事, 收回目光,同沈妄朝石阶上走去。
沈铎身后的弟子纷纷手持长剑,却一时不敢上前,只都立在原地,仰首怒目望着二人。
沈妄的目光半寸不偏,看也不看旁人,暗红袍角翻卷,踩过石阶,印下一路的血印。
身后风声一冷,长剑骤至,灵力与剑刃相击的声音空空响在祭坛之中。
颜渺侧过头。
凛冽剑意席卷过,扬起她乌墨色的长发,沈铎正手持长剑,剑锋与灵力化作的屏障相击,漾开如水涟漪。
颜渺指节轻动,那水流缚住长剑,顺着长剑缠绕攀援,再陡然化作虚刃,刺向沈铎心口。
沈铎抽手后退不得,禁言符更让他说不出话来,面上显出惊慌之色。
虚刃在距人心口还剩三寸时停住,颜渺笑着开口:“沈师叔别急着杀我啊。同为修魔之人,师叔肯相信任阙,却不肯信我,左右祭坛已将坍塌,若是师叔与那魔道之人当真情谊深厚,不妨带着这些小辈陪他一起,葬在这里。”
虚刃渐散,灵力抵在沈铎的胸前,将人打落在石阶下。
弟子纷纷去扶沈铎,再回过神,已寻不到颜渺与沈妄的身影。
两道人影消失在祭坛入口,祭台四周的廊柱晃动起来,石块落下,石阶爬上裂纹,如流水般向四周流淌。
待到众人同沈铎救起祭台上昏迷的弟子,奔逃而出,身后祭坛发出轰鸣之音。
祭坛陷落,石阶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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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从祭坛脱身,二人被印阵带至一处山路。
西南方是叶障石窟的腹地,戾气较比别处强劲数倍不止,亦有更多魔修聚集在西南处,企图靠汲取戾气充盈灵脉,借以提升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