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摇摇头:“雨时, 你误会了。我非是在说此时,而是在想, 为什么当初他们会选择颜渺的灵骨……”
凌雨时:“这还用想吗?一直以来觊觎灵骨的魔修只多不少,就是想要用宗门弟子的灵骨来炼制法器,亦或抽取其中灵气,用以修补灵脉啊。”
周礼眉头不解:“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颜渺……”
那时候的颜渺因年岁尚小,又在宗门大会上连续夺魁而备受瞩目,在宗门中可谓炙手可热。
他们想要宗门弟子的剑骨,没有取那些不易令人察觉之人的,却偏偏要寻这位惹人注目的。
凌雨时一揉脑袋,打断他的话:“ 这么简单一点事有什么想不通的,我们渺渺的灵骨好呗”。
周礼:“……”
凌雨时的话确是不假。
颜渺当年虽年少,修为在弟子中亦不算高深,却能凭借一手好剑法和一身好天资成为宗门大会的魁首,若不是她当年没了剑骨后转而修魔道,想必论剑那年就能结婴,成为宗门中结婴年岁最小的弟子。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答案,周礼却蹙着眉,久久未解。
许久,他终于道:“我知道了,只是镜虚阵需得分出灵识布阵,祭血开阵,还请诸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凌雨时诧异:“啊?这么麻烦啊?”
周礼点点头:“还有一事,在布阵之前,还请让我先去见一见楚师兄。”
提及楚挽朝,凌雨时不再言语。
元织点头,瞧一眼始终未言语的沈妄:“雨时尚有宗门事务处理,我这会儿需得为渺渺施针,不如让沈妄带你前去?”
颜渺同朝沈妄看去,与他的目光交汇一瞬。
沈妄似乎想说些什么,终还是在颜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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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潇潇,小院中水雾浮动,元织合拢房门,手中空无一物。
颜渺走至案前,翻过瓷盏,倒两杯水搁在案上,道:“怎么突然有话想找我说?”
元织的举动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有话想要同她说,大可不必在此时提及施针一事。
“如今周礼来此,我才觉得,我们能聚在一处的时间不多了。”
元织随她坐下,声音柔和,“渺渺,你的经脉这些时日稳定许多,可想过你们接下来的事?”
颜渺眨眨眼,推过一只瓷盏:“我们?什么?”
“你少装傻了,雨时只知医理皮毛或许看不出,但我为你施针怎可能不知,如今你与沈妄的脉息流转十分相似。”
元织也不接,轻哼一声,“结为道侣的人尚只是共享灵识,你们如今是直接共享命数了?”
颜渺言语轻松:“我这破烂命数与人共享倒是没所谓,届时解开就是,共享灵识便算了。”
元织意味深长的瞧她:“我看无论是哪一种,沈妄都愿意得很。”
听元织这样说,颜渺的神色不由得认真了些。
“元织,我记得你当初说的那番话,也知你是在关心我们。”
她坐直身体,“可你为我诊治这样多时日,我如今这幅身子你心中早就有数,即使我同沈妄共享命数,左右不过短短几年,我不会将他也拖下水的。”
元织的指尖下意识在瓷盏上绕了绕:“可你当年,不是早就把人拖下水了吗?”
颜渺:“?”
元织皱着眉瞧她:“当前在瑶山,你结婴渡劫的时候,你不会要说,你记不清楚了吧。”
颜渺想了一下:“我当然记得那日渡劫过后,沈妄带我回到居所,又将灵力渡给我的事。”
见她尚能说出一二,元织犹犹豫豫,却还是开口问道:“别的呢?”
颜渺面露疑色:“还能有什么?”
元织才端起瓷盏,听颜渺一问,手下顿了顿:“你们从未提及过这个?那你们两个前些时日在房中,还让我和雨时等了那样久,是在聊些什么?”
颜渺思索一番:“聊了我们的伤势,还有该如何处理沐长则一事啊。”
元织:“……”
好一会儿,元织将瓷盏重放回案上,叹道:“罢了,你们两个自己说去吧,我懒得管。”
一向柔柔和和的元织话语中也含了几分不耐,颜渺干笑两声:“好了好了小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找机会同他说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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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的符文篆术已今非昔比,一炷香时间不过多说,自见过楚挽朝后,只一会儿便将印阵布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颜渺只觉得他自从楚挽朝所在的小院回来后,沉默了许多。
镜虚阵惯来凶险,阵法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若入阵人难分虚实,便极有可能迷失在阵中,直至灵识溃散。
周礼指尖结印,转向周侧几人,嘱咐道:“重铸的记忆会随着阵法波动,需得劳烦你们几位在旁守住阵法。”
话音落下,印阵自周礼的脚下绽出万道澄明的丝线,骤然拢住阵中的沐长则。
石洞周遭风叶俱净,方寸之间鸟兽皆散。
以念为引,以血开阵,周礼掌中符印燃起,可血光才铺散开来,却见颜渺的手中已先一步泛出血色。
不等几人阻止,血珠飘散开来,径直落入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