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闹了……”
她被逗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突然约定好了一般同时站起,朝远处跑去,一边朝她招手。
“小白快跑!姐姐要来揍我们咯!”
杨粤看着杨川跑远的背影心慌,可杨川实在跑的太快了。
她的脚像是在雪地里扎了根,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小川!”
她忍不住将她喊住,“姐姐不做什么的,你们别跑了。”
杨川转身,吐着舌头做鬼脸:“不信,略略略……”
“那我们都不动了,好不好。”
杨粤喘着气,喉间逐渐哽咽:“让姐姐多看你们一眼,好不好。”
“我最喜欢下雪了。”杨川仍然笑着,答非所问,“每年下起雪的时候,你就会回家了。”
“咱们以后就在京城定居,我们不分开了。”
“不听不听。”
杨川嬉笑着,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眼看着又要离开,杨粤的腿像是被漫上来的雪牢牢吸附住。
情急之下,她慌乱地喊着:“咱们一直都是一起的,不是吗,你没有我陪的时候怎么办……”
杨川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走去,一道雪白的身影从杨粤身边闪过。
小白义无反顾地朝着杨川的方向奔去。
“不要!”
杨粤大喊出声,却怎么也拦不住两道一长一矮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是梦啊,这明明是梦啊……”
杨粤无力地哭喊,睁开眼时,脸颊边早已润湿大片。
哪怕是梦,也由不得她做主半儿点。
世界或许本来就是一场黑白色的骗局。
终于,车在目的地停下,杨粤也很快到了自己原本的母校。
阔别十余年,学校里却并没有太大变化,成排的柳树伫立大门,生长得郁郁葱葱,是比过去高上许多了。
期末刚刚结束,学生们大都收拾了东西回家放假去了,学校再过几天恐怕就不会轻易放行她这样的“外来人士”进来了。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七月到了。
她凭着记忆沿路寻找着,幸运的是这次她赌对了。
通往体育场的十字路上,一栋小小的白色小房子仍然伫立着。
与周遭风光无限的夏景比起来,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但是里面有她想找的人。
她敲了敲紧闭的木门,木门居然直接顺力推开了。
里面仍然是熟悉的四面蓝墙,挂着各式各样带着编号的信封。
这间小房子被称为解忧屋。
任何人都可以来到这里写下自己的烦心事装进信封挂起,也可以登记领走一封信封为他人回信,时限为三天。
信封之间唯一的区别在封面上自己拟下的编号,所有登记人的信息,也都被解忧屋的一位老爷爷全权保管。
杨粤这次来找的就是那位老人。
但是屋子里面只坐着个约莫刚成年的年轻女孩,一脸诧异地望向她:“您……您有什么事吗?”
“请问以前在这里任职的老爷爷现在在哪啊?”
“老爷爷?”
女孩歪着头,显然不明白她说的什么。
杨粤刚有些失落,女孩又接着补充:“不过南边体育场经常有个老爷爷坐着,会不会是你要找的人啊?”
她又燃起了希望,按耐着激动向她致谢:“谢谢,我现在就去看看。”
“不用了。”
身后响起一声温厚苍老的声音,两人闻声寻去,一位两鬓苍白的老人正拄着拐,慢悠悠着走进了屋。
杨粤脱口而出:“黄校长。”
“校长?”
旁边的姑娘一脸震惊的模样,黄世国招了招手:“我现在已经不是校长咯,早退休了。叫爷爷就行。”
他转而面向杨粤,惊讶一声:“我记得你呀,小姑娘。是叫什么……什么粤来着?”
杨粤连连点头:“杨粤。”
“对对对。我记得你说过个有趣的来历,家里人的名字都是省份缩写来着。”
黄世国一拍手:“你现在的眼睛好些了吗?”
女孩见两人认识,也就不再打扰:“那我先回避一下。”
女孩走后,杨粤也不好意思的回道:“没有,还在治。”
“难得见你们这群孩子回校看看。”黄世国笑着,打开抽屉翻着东西。
杨粤想着措辞的时,黄世国忽然拿出一张空白信纸。
杨粤惭愧:“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麻烦您,不是来写信的。”
“写一写吧。”黄世国将信纸递到她手中。
“你现在的表情可不像是‘无忧’的样子,来解忧屋可不就是为了解忧的吗?你是我们学校出来的好孩子,能帮上的爷爷肯定尽力。写完了之后再说说。”
“谢谢爷爷。”
杨粤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话,听话地接下了信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思索写信。
“大概有好些年没回学校了吧?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三十了,有十年没回来了。”
黄世国掐着日子,恍然大悟。
“我记得你是个聪明孩子,连跳两级考上的大学,年纪和个头都小别人一截子,要不说怎么印象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