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学堂下了学,不等姜婉宁叫她来家里吃饭,却见项敏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旁边人的肩膀上:“二虎子!快把你之前上课学过的给我看看!”
姜婉宁:“……”
除了第一个受灾的二虎子,项敏在学堂里跑了一圈,要了七八人的功课,还把几个跟她玩得好的小弟叫过来,押着他们帮忙补课。
至于她上头那个只大三岁的亲哥哥,守在旁边一脸的无奈。
项奕看见姜婉宁面上的震惊,只好再过来低声解释:“还请夫子见谅,阿敏她其实也是听话的……偶尔的时候。”
姜婉宁震惊过后,很快释然了。
她昨儿还说给小姑娘补课呢,现在看来,哪里用得着她,就她那些“小弟”,就能帮她弥补了前些天的缺漏。
再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小姑娘不欺负旁人就算好的了。
当天晌午吃饭时,不等姜婉宁提及,大宝就把学堂里来了个女学生的事说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她好凶哦——”
话音刚落,顿是逗得姜婉宁和陆奶奶大笑不已。
几日后,冯贺将他钻研数日的经义送了过来,除了经义外,还带了一套笔墨,笔是上好的狼毫笔,墨也是极珍贵的徽墨。
冯贺将东西恭敬递给姜婉宁,又说:“还请夫人代我交给那位先生。”
明明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可偏要加上代称,平白添了一股陌生感。
姜婉宁接了经义,却不肯受笔墨。
哪只冯贺一本正经道:“我这是送给老先生的,夫人只管转交便是,若是老先生不肯受,我只好再寻其他笔墨了。”
“……”姜婉宁无法,只好暂时接下。
要说能叫为学生者害怕的,大考小考必占其一,然比考校更可怕的,当然还是看着老师阅卷,冯贺也不例外。
他把东西送来了,就怕姜婉宁当着他的面批阅,抱着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想法,赶紧告了辞。
照理说经义批注最是费时间,冯贺好不容易熬过一劫,当天下午就出了门。
谁成想等他回来,就听留在家里的小厮说:“陆老板来了。”
冯贺心头一跳,进门看见陆尚后,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
陆尚却无这些顾虑,把带来的厚厚一沓纸递过来:“这是批阅过的经义题目,少东家且先看着,老先生说了,等少东家都看过了解了,再重新作答一回。”
“这回没有时间限制,少东家什么时候学好了答完了,什么时候送去我家便是。”
饶是早有准备,冯贺还是一惊:“这么快!”
陆尚轻咳一声,故意道:“不快了不快了,这天都黑了,都有半天了。”
冯贺张了张口,把那摞纸稍微翻了翻,有他答案的那几页已经密密麻麻全是字,每行的缝隙里都有批阅,最后的几张白纸上,则是列了许多书目,每条书目下还写了该着重学习的章节,更骇人的是,每一条都与两道经义题相关。
这叫他抓耳挠死好几天的东西,人家只用了一下午,就寻出了无数与之相关的条文,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吗?
这下子,冯贺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陆尚对他的感受感同身受,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本以为冯贺拿了这些书面指导后,怎么也要消停上半月一月,不料没过两天,他便又来了陆家。
因着陆尚常跟物流队送货,家里只有姜婉宁和陆奶奶在。
陆奶奶正在院里择菜,打了声招呼后,便主动去了厨房里。
冯贺主动开口:“叨扰夫人了,实是我对老先生的批阅有太多不解,实在无法,只能再过来一趟,想请夫人代为转达,要再辛苦老先生给解释一二。”
说着,他拿出提早准备好的疑难。
姜婉宁抬眸看了一眼,眉目却是带了点微妙,她忍不住问了声:“就这些?”
她的语气并无什么不同,可冯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几分不解,仿佛再问——
这么简单的东西,也需解释?
他顿是满脸羞愧。
好在姜婉宁很快便说:“请少东家稍后片刻,老先生之前也留了一些解释,待我去拿出来。”解释自是没有的,她是要当场写。
冯贺并不在意这些,恭敬应了是。
而在他等候的时间里,到了大宝他们的课间,几个孩子出来放风,除了大宝庞亮和林中旺外,还有项敏也在。
项敏虽是有小弟们补课,但姜婉宁对她总是有几分期许和偏爱的,这不没过几天,就把人叫来了家里,跟着大宝他们多学点什么。
冯贺在几个孩子面前也算露了头,只有项敏对他比较陌生。
只是她胆子大又自来熟,在台阶上看了一会,便蹦蹦跳跳地找了过来,歪着脑袋问:“你也是夫子收的学生吗?”
冯贺一怔,又听项敏说:“可是你看着比我们大好多诶。”
冯贺失笑,半蹲下去与她平时,小声道:“嘘——我还不是夫子的学生呢,夫子嫌我年纪太大,不愿收我,这也太丢人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