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换了个发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姜婉宁的手很巧,经她打理,再也不会出现甩甩脑袋发冠就散开的事,就连陆尚额前的碎发,如今也服帖地附在两侧。
陆尚美滋滋地看了好几遍,不禁感叹:“阿宁的手真巧,要是不麻烦的话,以后就多劳烦你帮忙了。”
他没注意姜婉宁的面色,瞧着窗外隐约见了朝霞,起身最后查点一遍,快步离了家。
姜婉宁没有跟出院子,她站在房门口,望着越发模糊的背影,蓦然升起一股怅然若失之感。
等陆家人发现陆尚出门,对方怕是早出了陆家村。
而不等他们逼问姜婉宁,庞大爷又把小孙孙送来了。
这两天一直都是姜婉宁接的孩子,便是没看见陆尚,庞大爷也没起疑,高高兴兴地把庞亮交给她,再问一声好。
“那我就先走了,乖孙你可听话用功,别叫陆秀才生气!”
“好。”庞亮乖乖点头。
庞大爷一甩长鞭,驱着牛车接去镇上的人。
既然庞亮来了,大宝也很快就到了,这几天上学下学的时间差不多固定下来,大宝就由樊三娘自己接送,偶尔来不及了,才请姜婉宁给送一送。
眼看两个孩子都到了,陆家人再是着急,也无法多说什么,只能放任姜婉宁带着孩子进去。
为了躲避陆奶奶等人的追问,姜婉宁上午都没带他们出来,中午吃完饭很快又回去了房里,全然不给他们问询的机会。
至于被一家子惦记着的陆尚,他走得太早,路上根本看不见第二个人,他又不知方位,只能闷头走着。
好在随着太阳升起,乡间小路上渐渐有了其他人影。
陆尚也是运气好,碰见了从山上打猎回来的猎户,猎户驱着一头驴子,后面的车上捆了十几只兔子,多半是把兔子窝给端了。
等他把人拦住一问,猎户是周边署西村的人,在山上守了四五天,这是要回家安置兔子的。
署西村?
陆尚回忆半天,终于想起来——
这不就是给观鹤楼供货的养鸭农户所在的村子嘛!
这就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吗?
陆尚掩去眼底的喜色,拱手道:“大哥方便捎我一程吗?我是隔壁陆家村的人,家里婆娘怀了身孕,就是馋一口鸭子,我听人说署西村的肉鸭最是肥美,就想着给她买两只。”
“买鸭子啊?”猎户了然,“那行,那你上来吧。”
行进路上,陆尚跟他打听村里养鸭户的情况,为了取信于人,还特意买了他一只兔子。
“我看大哥你的兔子也挺好,能卖我两只吗?”
“又是给媳妇儿吃的?”
陆尚笑笑:“都行,她要是喜欢就给炖了,不想吃就养着。”
“那成,我给你挑一公一母,养几个月又能下一窝。”猎户姓孙,自祖上就靠打猎为生,为保安全,他家基本不会去深山,只在外围蹲蹲野鸡兔子,碰上春夏猎物多的时候,也能赚点小钱。
“那感情好,多谢孙大哥了,两只兔子多少钱?”
“都是周边村里的,我也不多赚你了,公兔三十文,母兔四十文,我再送你俩野鸭蛋。”
上次去塘镇时,陆尚也碰见过卖兔子的,人家那是打包卖,一窝八只,公母都有,一共二百文,一只兔子只合二十五文。
兔子这玩意儿繁殖得太快,秋冬时兴许还能贵上一点,可这夏季里,漫山遍野都是兔子,寻常小孩儿都能逮上一只,兔子一泛滥,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孙猎户没说错,还真是没多赚,也就赚了二三十文。
不过陆尚此行另有目的,犯不着为了这点小钱跟人起争执,等他痛快地给了钱,孙猎户的态度更是亲热了。
“好好好,你刚才说要给媳妇儿买肉鸭是吗?我知道一家专门养鸭子的,镇上的大酒楼你知道吧?他家之前的鸭子是专门供给酒楼的,后来出了事,酒楼不要了,那一舍的鸭子就全砸在了手里。”
“要我说啊,也是那酒楼不厚道,多大点事嘛,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是生生断了人家的生计!”
观鹤楼中断合作既是为了自己的口碑,更是打着为客人好的名号,不愿承担多余的意外。
可到了村民口中,那就是酒楼忒不近人情,人家老杨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又不是一批鸭子,能有什么祸。
各方有各方的为难,陆尚不做评价。
反正走了这一路,他也把署西村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署西村家家户户都养鸭子,有些是在周围或镇上散卖,有些是给固定的酒楼餐馆供货,但后者只极少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陆尚好奇道:“村里的鸭子都是一样的吗?”
“反正我瞧着是一样的,但老杨非说他家的好,之前酒楼的管事亲自来看的时候,也只挑中了他一家。”
老杨家的肉鸭能被观鹤楼选中,自是有其优势所在,而这既然是他家赚钱的门道,肯定也不会轻易被旁人知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