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走到床边,准备将床单系起来。
姜婉宁忽然止住他:“等等,还有一件……”她声音微顿,抓着衣裳的手不觉用力了几分。
陆尚转头看来,看清衣裳的模样后却有几分不解:“那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是新——”他打了磕巴。
他记起来了,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去镇上,就是买了一块同样颜色的棉布。
但他无论怎么看,姜婉宁手里的成衣也不像女子的样式,反而跟他常穿的短衫大差不差,连袖口的绑带都差不多。
“我、我给你做了件新衣裳,做好有几天了,一直忘了给你,就是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你要不试试……”姜婉宁小声道。
陆尚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眼睁睁看着姜婉宁走到跟前,将新做好的衣裳抖开,又亲自帮他穿上,仔细系好了衣带。
姜婉宁的手艺很好,用眼睛丈量出的尺寸也分毫不差,无论是衣领还是下摆,都妥帖得正正好,衣袖稍微有一点长,但也无伤大雅。
陆尚从铜镜里打量着,也不知是真好还是添了滤镜,越看越是喜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好看。
甚至是他之前找专人订做的西装,也不如这一件短衫来得好。
“可真好看……”陆尚毫不吝惜他的夸赞,“阿宁手真巧,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等下回我去谈生意,就穿这一件了。”
姜婉宁被他夸得脸热:“你穿着合适就好。”
等把衣裳换下来,陆尚忽然想起什么,眉心微皱,走到姜婉宁旁边,不言不语地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
陆尚凑近看着,果然在食指和中指指肚上发现了几个很小很细的针孔,那伤应该有几天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今天果然没看错。
陆尚问:“这是做衣服时伤到的?”
姜婉宁没想到他会这样仔细,一时间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好如实说:“是我走了神,不小心碰了几下……不严重,也好得差不多了。”
做针线时被扎两下实属常见,姜婉宁确实没怎么在意。
偏偏陆尚摩挲着受伤的地方,半晌才说:“阿宁辛苦了。”
“啊……也、也没什么。”
陆尚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她指尖上的伤,似乎是在开玩笑:“以后再不叫你给我做衣裳了,你的也不许,还是直接去买成衣吧。”
姜婉宁闻言不禁弯了嘴角。
她根本没把这句话当真,却不想往后数年间,除去极少数的几次,她真的再未碰过针线。
陆尚和姜婉宁要搬去镇上住的事,最开始是陆奶奶知道,然后是大宝和庞亮也放几天假,他们两家再知道。
至于陆家的其他人,陆尚出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是去镇上,他们也未做多想。
陆尚到了镇上后,先是交了钱拿了房契,然后便找牙行借了些水桶和抹布,在牙人的热心帮助下,用一天时间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屋里的床桌等都是完好的,只是太久没人脏了些,先搬出去用水冲一遍,再用抹布擦两遍,便能抬回去使用。
至于其他地方,家具破损的就丢出去,门窗漏风的就补上,反正后续还要进一步修整,暂时能住下人便够了。
这天晚上吃饭时,陆奶奶明显情绪低迷,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她怕继续待下去影响大家伙心情,起身颤巍巍地回了房。
当天晚上,陆尚把新拿来的房契交给了姜婉宁,连带着剩余的银票和银子,总共剩余二百八十两多。
其中二百五十两还是银票,另外三十两则兑成了现银。
最近他们花的钱基本全是姜婉宁赚到的,本就不多的钱到现在也花的差不多了。
陆尚去钱庄兑了银票,一部分交了牙行,一部分留着去买鸭子,再就是多出来的三十两,尽数给了姜婉宁,一是补齐她前段时间的花用,剩下的就是用作日常开销了。
姜婉宁没有推辞,一贯小心地包起来,顾及着明日就要搬家,这回她没有再放在什么地方,而是随身带上。
就这么来来回回走了两三日,总算迎来了搬家的日子。
这天到了两个小孩来念书的时辰,还不见家长送孩子过来,王翠莲还纳闷着,哪想没过多久,庞大爷就赶着牛车到了家门口。
“陆秀才,我来帮你搬家了!”
这一声可不要紧,不光陆家人闻声走了出来,就连左右两户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唯有当事人不紧不慢,他扛着最大的包裹,姜婉宁只提了一些小零碎,陆尚把东西抗上牛车后,紧跟着招呼了一句:“二娘,快帮我把院子里的鸡鸭都捉了,我也一块儿带走!”
“噢——”王翠莲答应完才反应过来,“不是等等!你要搬去哪儿啊?”
“镇上啊,我没跟你们说吗?”陆尚一边装傻,一边在院里找了四五个竹筐出来,专门用来装鸡鸭鹅兔子。
王翠莲人都傻了,她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偏偏回忆了好半天,也没找出与之相关的记忆。
正好陆晓晓出来,当即被她抓住问:“你知道你大哥要搬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