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姜青若差人去给乔掌柜送了帖子。
没多久,乔掌柜便回了信,约好晚间在灵州最大的会客楼见面谈事。
夜灯初上,姜青若如约到达会客楼。
吩咐侍卫在酒楼外等候,伙计引着她进入楼上的雅间。
跨过木梯转角处时,伙计要去那雅间先通传一声,遂请她止步稍等片刻。
姜青若颔首应下,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不远处有一架宽屏遮挡,里面有几个男人在喝酒划拳,觥筹交错的声音时而传来。
“季公子,近日在忙些什么?”
“手气不佳,输了上万两了,这些日子霉运当头,不赌了。”
“那还不得找点其他乐子?怡红院的头牌等了你许久,上次还说你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你说得对,是得找小娘子快活快活去去霉运了,明日我就去怡红院......”
继而响起男子窃窃低语的嬉笑声。
有些话简直不堪入耳,姜青若嫌弃地皱了皱眉,脚步一转,往尽头处的雅间走去。
恰好伙计传了话过来,客气地请她进去。
听到门外响起轻叩声,乔万文理了理袍摆,沉声道:“进来。”
推门而入,便看到雅间内,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
他身着靛蓝绣金暗纹长袍,肤色白皙,浓眉修长,鼻梁高挺,薄唇下的短须修得整整齐齐。
没有寻常商户的精明相,反倒显得儒雅斯文。
看到云锦的掌柜如此年轻,容貌竟还和妹妹如此相似,乔万文不由怔住。
直到室内响起女子打招呼的声音,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抱歉笑道:“姜掌柜,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姜青若笑了笑,温声道:“乔掌柜客气了。”
寒暄完毕,切入正题。
乔万文是灵州最大的富商,年幼时被人收养,到了及冠之时,养母逝去,家产被夺,他便只身一人外出奔波经商。
十多年间,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坐拥布行、酒楼、矿山、田产等产业,独独没有经营钱柜,原因无他,那些寻常只管房贷收息的钱柜虽有利可图,但没什么前景,偏偏他手下没有能写会算的账目高手,像云锦这样用银子生银子的生意,贷银存银利息定价合理,存银始终维持在一个合理的数目,掌柜签发的汇兑票款可以随时兑现,这些举措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若不是他听韩青山说起云锦钱柜的事,还没想到能有经营方式如此高明的钱柜,再加上其背后有镇北王府的支持,他十分看好钱柜的前景,所以决心拿出一部分银子来投到钱柜中,占一份分额。
有乔掌柜的慧眼识珠,再加上对方的大手笔,姜青若自然欢迎他入股。
双方谈妥初步合作的意向,待过后几日再细细谈妥投银与所占份额。
谈完要事,乔万文亲自送姜青若到楼下,温声道:“我在大雍经营多年,走遍大江南北,从未见过能与姜掌柜相媲美的女子,真是巾帼女杰,让人佩服,光是那一套经营钱柜的方式,便无人能及。”
对方是客套话,也有真心夸赞的成分,姜青若笑称不敢当。
这钱柜的经营方式并非她一人所想,娘亲生前,曾把许多生意上的事当做话本故事讲给她听,其中经营钱柜的事她便时常提及,那些都是娘亲所想所做,她不过是受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若不是娘亲早逝,姜家大雍富商的名号,绝对名副其实。
待与乔掌柜作别,等待车夫赶车过来的空当,酒楼里走出个醉醺醺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金纹锦袍,肥脸大耳,踉踉跄跄跨出酒楼后,在台阶处站定,拿眼斜睨着姜青若。
彼时月色朦胧,华灯闪耀,一身杏白长裙的女子临风而立,光是流畅绝美的侧颜便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季二不禁瞪直了眼去看。
察觉到身旁不怀好意的视线,姜青若蹙了蹙秀眉,警告似地回头一瞥。
那含怒的眼神落在对方眼中,反倒让他品出不同的旖旎滋味来。
季二心头直发痒,阔步向前,嬉笑着道:“小娘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可是灵州人?”
听到这易于辨别的声音,便知道是方才在酒楼上说赌钱狎妓的男子。
姜青若嫌恶地退后几步,没理会他。
看她静默未言,柔唇轻抿,季二的眼睛越发发直,一心想要攀谈。
刚走近一步,耳旁蓦然闪过重重拳风。
不知从哪里跳出个侍卫来,揪着他拖到暗巷中,蒙住便是一通暴打。
车夫赶了车过来,姜青若冷冷看了一眼那哀嚎的男子,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
不过,方才季二出来时,他的小厮落后了几步,迈步跟上的时候,眼睁睁看到他家公子被人拖到暗巷里暴揍,于是忙不迭地回去搬救兵。
没等姜青若登上车,酒楼里涌出几个面带酒色的男子,他们季二的同好,几人一拥而上拦住了姜青若的马车。
另一边,小厮背着惨叫不绝的季二走来,惊慌失措地喊:“他们把公子的腿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