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大雍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大雍之内,除了庆州府兵与雍北铁骑,没有可与天雄军抗衡者,只要父亲的铁骑可与我的府兵汇合,必定所向披靡,”裴晋安拧起眉头,发愁地轻啧一声,“只是努北听闻傅千洛奉诏登基,料定大雍必定会再起内乱,趁此机会列兵边境,对大雍虎视眈眈,所以——”
姜青若恍然点了点头。
所以,镇北王虽拥有重兵,在此时,依然以守护大雍边境为己任,绝不会妄动一兵一卒,让外敌趁虚而入。
与天雄军的决战,是裴晋安一个人要解决的事,那么,此次出征,或许三个月五个月,也兴许要半年一年,或者,时间会更长......
看姜青若的小脸儿一直紧绷着,裴晋安轻松地勾唇一笑,有意宽她的心:“换句话说,我爹一直都对我挺信任的。除非有一天他再也不能上马提刀,恐怕才肯让我接手雍北铁骑,届时什么内乱叛贼,外敌骚扰,统统都不在话下。”
“......”
王爷不能上马提刀?这话听起来,似乎也并不会让她宽心?
姜青若微微松了口气,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放下,又听裴晋安说道:“虽然我劝住萧钰乖乖留在庆州等我。但,他提了一个要求——”
姜青若:“?”
“他想随你一道去云州。”
姜青若意外地愣了愣,“那我让他去还是不让他去?”
“萧钰自小在深宫长大,还未见识过黎民百姓的生活,让他到民间走一遭,没什么坏处。大雍未来的天子,只有勤勉爱民,才能有机会让大雍重焕生机,繁荣昌盛。”裴晋安顿了顿,微微勾起唇角,“不过,要不要他去,还得由你决定,若不便带他出行,让他呆在庆州也是一样的。”
此行去云州,是为了送陆良埕与白婉柔的灵柩回陆家祖宅,恐怕无暇照料这位小太子。
况且外头人多眼杂,未必能够保他周全。
姜青若抿唇点了点头。
不过,想到那给陆兄长与白姐姐准备的成亲礼还未送出,他们却已携手共赴黄泉,顿时心如锥刺,悲痛难言。
眼睛一酸,泪水汹涌奔出。
压抑了数日的崩溃情绪,此刻再也难忍下去。
裴晋安揽住她的肩,任她在怀里哭了个够。
哭声停下,人却睡了过去。
睡梦中还偶尔抽泣几下,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裴晋安小心翼翼将人抱到床榻上放下,拉过锦被盖上,垂眸凝视着她的脸庞。
虽是睡着了,煞白的脸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身子也清减了不少。
先前中过剧毒,虽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但畏寒的症状却没有好转,陆良埕和白婉柔的死讯又给了她一记重击。
这身体还得好好再调理才行。
他不能再亲自喂她喝药,只有嘱托艾嬷嬷与秋蕊,好生替他照料世子妃。
骨节分明的长指与她纤细的五指交握,裴晋安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缠绵温柔的吻。
起身拿过她求的平安符,郑重塞进贴身衣袋里,裴晋安恋恋不舍向床榻处看了一眼,转身大步迈出。
月上中天,姜青若从夜色中醒来。
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榻,才惊觉自己睡过了给裴晋安送行的时辰。
赶忙起身下榻,洗漱换衣。
听到卧房里的窸窣动静,秋蕊揉着迷茫的睡眼走进来。
“少夫人,将军前半夜就走了,留话让您不必送行,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算算脚程,此时想必大军已出行了几十里路。
想到昨晚自己竟睡着了,连平安符都没有送给他,姜青若懊恼不已地坐下,心头一下子空落落的。
“少夫人,时辰还早,您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看到姜青若坐在床沿边发呆,想想这些日子来她的身子还未好透,情绪又接连喜悲起伏,秋蕊的睡意一下子跑光,打起精神催促她再歇会儿。
破晓未知的时刻,天色是暗沉的。
姜青若望了会儿窗外,缓缓起身。
“不歇息了,今日要启程去云州,还有许多事要准备,”她轻轻叹了口气,“秋蕊,帮我找出给兄长和嫂子备好的成亲礼吧。”
那是知晓他们的亲事定在仲夏过后,一早就吩咐铺子备好的婚服,用得是最好的绣金云锦,色泽艳如烈火,裁剪独一无二。
两具灵柩静静地摆放在姜宅院内。
升腾火焰舔尽喜袍的最后一角。
姜青若沉默良久,艰涩动了动唇:“兄长,嫂子,今日你们已经成亲,以后永远不会再分开了。若有来世,愿你们早结良缘,白首偕老。今日,我带你们回云州。”
说完,眼睫一眨,泪水不自觉流了出来。
看她默默垂泪,韩青山沉重地叹了口气,道:“青若,你这样落泪,他们在天有灵,会难过的。”
姜青若擦去脸上的泪,含糊着鼻音道:“白姐姐生前最疼爱姜璇,如今她走了,璇璇理当来送她一程,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从灵州回来?”
前些日子,艾嬷嬷告诉她,说是姜璇去灵州祭拜姨娘的住处去了,那日河堤出了事后,姜青若让韩青山去接姜璇回来,可韩青山说铺子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他往灵州写了一封信,让刘默得了闲儿,护送姜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