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民女苦练惊鸿舞多日,怎么比不上?”姜青若大着胆子,一心想表现自己迫不及待进宫的心愿,“民女一心只想进宫,好如宸妃娘娘一样,陪伴在皇上左右。”
眼看永昌帝的怒意已如滔天巨浪般顷刻拍打而至,姜青若牢记皇帝震怒之时,便是最好的时机,于是跪下请罪的时候,顺手扯下了颈间的披帛。
醒目狰狞的胎记隐约显露出来。
裴晋安拧眉站起身来,拱手冷声道:“皇上,她正是那日向我打探皇上喜好的女子。”
肌肤有损,本来肖似宸妃的容貌,此时也已经打了折扣,再想到这女子耗费心机,东施效颦,永昌帝的脸色更加沉冷。
“臣那日喝醉了酒,言多有失,无意提了一句最擅惊鸿舞者非宸妃娘娘莫属,一定是被这女子有心偷听了去,”裴晋安一撩袍摆,单膝跪地,继续道,“微臣私下妄议娘娘,又不妨被有心人利用,请皇上先治微臣的罪!”
姜青若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金砖地面,听完裴晋安的话后,总算搞清楚了他帮她出宫的办法。
只是,她心中忐忑不已,皇上大怒之时,他却站出来主动帮她分担怒火,万一被治罪怎么办?一瞬间,她心中甚至开始后悔,她不敢威胁他帮自己,万一连累到他......
不过,还未等永昌帝再开口,李公公双腿发软,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裴世子酒后无心之言是小事,倒是他,没仔细盘查,便想把这个蠢笨的女人荐给皇上,连她脖子间那块刺眼的胎记都没注意到,当真是失职!趁着皇上迁怒之前,不如赶紧揽过错失,还能少受些斥责。
“都怪奴才掉以轻心,让这个无才无貌,轻狂无知的女子参加待选,请皇上责罚奴才!”
片刻后,殿内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只有傅大人端坐在一旁,长指捏紧茶盏,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姜青若身上,似乎有些发怔。
求情认罪的声音接连响起,永昌帝的满腔怒火也逐渐消散。
李公公是长久服侍在自己身边的太监,一直忠心办事,裴晋安代替父亲前来参宴,代表的是镇北王的颜面。再者,虽这女子一时令人不悦,但毕竟是个年少无知只想进宫服侍天子的少女,现在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倒是一副知错的模样......
“皇上宽宏大量,必然不会同一个女子计较,”永昌帝还未出言定论,傅千洛突地站起来,缓缓拱手道,“但依微臣来看,不惩戒,则不足以警醒后人。不如皇上小惩大诫,也好让姜姑娘长长记性,对姑娘以后行事,必然大有裨益。”
傅千洛在永昌帝面前一向行事沉稳,不会多言,这时却忽然插话,将两人原来的计划完全扰乱,难道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裴晋安眯眼看向对方,五指下意识紧握成拳。
“依傅卿看,该怎么小惩大诫?”
“臣不敢妄议,不过,军中规矩严格,若有犯规者,至少要受五十军棍。”傅千洛的视线移向跪伏在地纤弱单薄的女子,目光充满了冷意。
五十军棍?这叫小惩大诫?饶是胆子不小,听到这个数目,姜青若瞬间出了一层冷汗,若真打她五十军棍,就算不死也得残了!
杀千刀的傅大人,她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人?
“军有军规,后宫参选的美人,要用这种法子,怕是不妥,”裴晋安嗤笑一声,慢条斯理道,“照我看,这等举止不端心机深沉妄想攀龙附凤的女子,就应该立即让她收拾包袱出宫,以后姜家女都不得再参加待选,姜家因她颜面扫地,这等耻辱,可比五十军棍更让人记忆深刻。”
寂静无声的大殿上,有意用棍棒打杀美人的大将军面色沉冷,坚持驱赶其出宫的镇北世子面带嘲讽,一个规矩太严,另一个则带了几分挟私报复的漫不经心。
永昌帝不由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这姜氏女虽参加待选,但并未获得册封,依然是民女的身份。
现在她做了这等荒唐事,本该如裴世子所说,直接斥责一顿,撵出宫去,但鉴于傅卿的话,若是轻易放过,确实难以起到惩戒的作用。
永昌帝的视线落在李公公身上。
李德順犯了错失,现在正一心想要补救,看到皇上的眼神,他立刻揣测出了圣意。
“按宫中规矩,美人犯了错,要劳动筋骨,静思己过,”李德顺道,“姜氏女无知胆大,没有半分自知之明,更应当悔过自新。当初进宫参加待选的女子,亦有不少落入降等甘为宫娥者,不如让姜氏女暂在行宫内充任宫娥,浣衣清盏,待过段时日后,再与其他宫娥一同遣出行宫。”
浣衣清盏,足可以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凭着一副有瑕疵的样貌,再做些令人生厌的不耻行径。
永昌帝捻须点头,“就依李公公所说之法来做。”
第28章
虽然未能马上离开行宫, 但被罚为宫婢,月余便能归府,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姜青若叩头谢恩,抬首的瞬间, 视线悄然看向裴晋安。
对方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姜青若了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