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小说：“甘画，你下午也要外出吗？”
一阵白雾腾起，似乎是甘画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她的头发发质柔顺，被耳尖挡住了绕过耳后又贴上脖颈，明明一张脸谁都看不见，可行为举止就让人觉得柔和旖旎。
没了口罩的阻挡，甘画的嗓音更柔和：“嗯，待会跟班主任请假。”
班主任听了甘画的来意很快就批了。
甘画拿着请假条去心理机构，每周二和周五都要去，今天是周五。
好消息是，医生说以后只需要周五去就可以了。
下午一整段时间都是甘画的自由外出时间，然而她还是回了学校。
计程车上：“师傅，辛苦了。”
司机笑呵呵地说：“这么晚还回学校啊？”
甘画说：“拿点试卷。”
“小姑娘学习真上心。”司机夸着走了。
甘画走进后门，大概是因为一直戴着口罩又频繁外出，保安不再核查她了。
小电视放着悠扬的戏腔。
甘画抓着书包的肩带走在校道上，其实她以前都是背单肩背包的，可是一些事情后她现在觉得双肩背包更有安全感。
傍晚5点半是学校最安静的时候，仿佛送走了走读的学生，送走了吃饭洗澡的住宿生，学校这个操心的老人才有个时间小憩。
操场上还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南方三月份的天气很快就暗下来了。
榕树在路上倒出张牙虎爪的倒影，甘画想到刚才复诊的时候爸爸用心理医生叔叔的手机问她：新学校还喜不喜欢。
甘画喜欢新学校的校风，喜欢黎清和沈小小这两个朋友，可是她一瞬间也热了眼眶，她说：“爸爸，我想以前的同学。”
现在踩在青中粗粝的地面上，心情沉淀，那种对陌生环境的排斥感慢慢消失。
绕过回旋的楼梯，来到四楼。
只在楼梯口，她就听到了女生的声音。
不是那种那种嬉笑的谈话声，也不是那种带着羞恼的娇嗔声，而是一种很认真，很哀求的声音。
大脑还没分辨出来是个什么场景，甘画的身体就已经走出去了。
但也只是一秒，或者说只有一米，她立刻抓着书包带子掉头回去，全程没有一丝卡顿。
天欸，她看见什么，一个告白场景。
眼睛只是一瞥，而且天色也昏暗。
隐约记得的就是那个男生很高。
高得那一瞬间让她以为是在走廊放了什么施工设施，因为教室的电闸常坏。
那个少年的身高很高，是甘画两个学校都不曾看到的高度，大概有一米八几。
身形挺拔又劲瘦，这个学校坐北朝南，此时风势正盛，风将校服往后吹去，但衣摆无处可去又贴在走廊的矮墙上，少年身形懒散，侧脸线条完美精致，隐约可见擎在栏杆上的小臂修长有劲，她对面的女主仰着头，手激亢地握在胸前，马尾很长。
等等，马尾很长？
甘画的下垂眼微微睁大，撞见告白本就不好意思，而且还是熟人的场景。
周甜芷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喜欢这么久了，你给句话啊。”
声音婉转哀衰败，这是甘画没见过的周甜芷。
甘画在等他们走人拿试卷和给两人留点空间中选择了后者，她下了楼。
被周甜芷告白的男生神色淡淡，他长相优越俊美，姿势懒散不羁，橘阳给他镀了无边的风月，暖色调却没有冲散他的冷，他微微皱眉，对周甜芷的告白似无所感，捕捉到那轻细的脚步声，浅淡双眼皮旁边看了一眼。
一条甩出墙边的浅灰色书包带子。
第二天甘画回学校的时候。
沈小小给她打招呼：“甘画。”
甘画发现沈小小坐在她的座位上，在黎清旁边。
甘画将紫色的保温水杯从书包侧边拿出来，放在桌上，下垂眼微弯，漂亮的眼眸了是装满了笑意说：“又被她轰出来啦？”
她说的小声，意有所指。
前面周甜芷趴在桌上睡觉，沈小小的小方脸上拧眉说：“哼，才不是被轰出来，本小姐怎么可能会怕她。”
她又俯下身，曲着手肘手肘，甘画和黎清凑过去，沈小小用有些阴恻恻的嗓音说：“就是某人早上脸色差得不行，就像……哇！”
甘画和黎清吓了一跳，又笑了出来。
沈小小说：“像女鬼似的，昨晚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一早过来就睡得昏天暗地，最可怕的是，一身酒味。”
沈小小像成年人一样摇着头说：“很难想象，昨晚不是在外面疯玩了一整个晚上。”
沈小小又俯下来小声说：“连妆都没卸。”
甘画想起昨晚周甜芷和那个男生在一起的场景，那个男生很高，仅远远一瞥就能知道是客观上的好看，但是谁她却不认识，她看着周甜芷的背影，心中有几分担心。
上语文课的时候，甘画才知道沈小小的脸色差是什么意思。
发默写纸的时候，周甜芷就坐她前面，所以要把A3纸传给她。
可是周甜芷不知道是无精打采还是不愿抬头，一叠A3纸就顺着她的桌子边缘软软地滑了下去。
甘画：“周甜芷，帮我拿一下默写纸好吗？”
“周甜芷？”
周甜芷佯装听不到，迟迟不肯动弹，倒是严厉的语文老师看到了，厉声问：“周甜芷，你磨磨蹭蹭要搞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