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霄说:“你知道我唯一一次看到大佬没戴佛珠是什么时候吗?”
甘画:“什么时候?”
“高一。”
盛霄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样,嘴角微翘,一种叹少年风流的神色:“那时他拒绝了我们的局,也不说为什么,我和花清野去找他,才知道他去飙车了,那时候出了事故吧,车扎沙堆上了,摩托车撞得稀巴烂,人居然没死,该说是命硬呢,他从废墟里出来,手套都破了,半边头都是血,手里只剩一个仪表盘。”
甘画听着,脊背都觉得寒。
花清野笑叹:“真是个疯子。”
盛霄正色道:“那一次他就没有戴佛珠,我们算是摸清他的脾气了,他要是不管不顾起来,身上就不会带累赘,今天他没有戴佛珠,”
盛霄下了总结:“他要发狠了。”
甘画看过去,篮球场上的少年还是那身白色球服,深绿色的球场上,少年白色的球服黑色的边缘,他并没有皱着眉头拼尽全力,但神态比以往认真了许多,甘画无法想象他开着摩托车扎进沙堆里的样子,那种桀骜叛逆的样子她没有见过,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往旁边走开一步。
旁边的女生热情一直很高,所有人都是为他来的。
少年动作舒展,手臂修长有力,篮球在地板砸出的动静声势不减,球框被灌的球越来越多,人群狂热:“太帅了,谢星沉啊啊啊!”
尖叫声几乎击破甘画耳膜,她不觉也血液沸腾,很想大喊一声加油。
“你们知道大佬为什么要和体育生单挑吗?”有人亢奋议论。
“不知道,好像是为了个女生……啊啊啊!大佬加油。”
甘画被迫听着。
“什么女生能被大佬这么偏爱啊。”
“九班的余曼啊。”
“余曼?她不是和周迈在一起了吗?”
“水性杨花呗,以前还公开表示过喜欢谢星沉,长得也有几分姿色,激起男生的争夺欲了呗。”
“肯定是周迈挑衅的。”
大家带着敌意往一个方向望去,甘画也看过去,对面是一个白着脸的女生,她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臂,脸上有一些惶恐,似乎这场比赛不管哪个结果她都不会好过。
余曼鹅蛋脸,整体算中上,五官有特色,甘画想:她好好看。
有人说:“我知道的怎么是不同的版本。”
“什么?”
“余曼上次在体育馆说别人的闲话被大佬听到了,大佬对她的印象很差,根本不可能喜欢她。”
“她说什么了?”
甘画开始知道哪个是计分板,也知道三分球和二分球的线在哪了。
“好像是七班的一个转学生。”
“叫甘画。”
甘画肩膀僵住了。
“三分球!”裁判吹了口哨,人群呼喊,“大佬无敌!!”
甘画抬头望去,少年发尖有水滴甩开,在空气中是细碎的珠光,一双淡漠的双眼皮往她这个方向瞥了一下,甘画感觉心脏被人捏了一下。
误传吗?
周迈的身影很快覆盖上去,谢星沉的身影看不到,随后人群中有人爆粗:“操,周迈撞人!”
!
很多人看出来了,讨伐声一浪迭着一浪,甘画往前探去,但很多人激动地往她前面挤,两个女生扯了她的袖子将她往后面推,“让开!”她被一层一层地排挤掉了。
“让一下好吗?”
人潮缩窄了,看不见,人群嘈杂,甘画耳边全是噪音,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有男生的气息传到她鼻尖,她大脑发晕,努力往前面走。
身边的声音从愤怒到讨伐到投入,她每进一步人潮就刷新一种情绪,等她终于来到前线的时候,嘈杂声音变成男生的吼叫,一声口哨声下,哔——!
比赛结束了。
“2:37。”
“大佬牛逼!!!”
甘画睁大眼睛,操场上站着的只剩下一个,另一个半仰着,被踩实躺在地板上了。
少年脚下的败将眼神挣扎,身体受不了耻辱地颤抖,然而被踩着的肩膀半分动弹不得。
谢星沉慢条斯理地将矿泉水瓶拧开,在日光下,晶莹的水水柱飞流直下,带着锐利的弧度冲刷在周迈脸上。
水花盛大,“谢星沉!”周迈吼叫着躲避挣扎,呛了几下后居然哽咽了起来,引来周围更多狂欢。
谢星沉扔了矿泉水瓶后,几乎不喘。
颤颤巍巍的,周迈举起一个乳白色的蓝牙耳机。
人群又沸腾了:“谢星沉!谢星沉!谢星沉!”
风势盛大,甘画看到少年伸出手,拿回那个白色耳机。
风把甘画的头发吹动,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几缕细软的发勒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更多的往后扬,少年衣服也被风吹动,转过身来的时候甘画涌起一种喉咙呼喊的冲动。
“谢星沉!”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声浪下沉。
谢星沉看去。
甘画看去。
余曼双手互拧,指甲上完全泛白。
她咬着下唇,红着眼眶,鼓起勇气十分哽咽地大声问:“我们还有可能吗?”
暧昧的,仿佛是因为什么错过的说辞,许多男生八卦尖叫。
甘画喉咙被人攥紧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