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说得这么轻飘飘。”闻和卿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跑就跑,首先你得有组织,然后你得有计划,还要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期间一个疏漏结果就是,啪!大家一起落网。”
“其实你大可放心,要说服这类人的方法其实并不难。”闻和卿拖着长调卖起关子,高扬起的面上尽是稳操胜券的自信:“只需简简单单的一步。”
*
后院一处小厢房内,简御史已经同面前这位不速之客面面相觑了有一刻钟之久。
面前的青年白衫加身,手上执一把无字折扇,表情满含深意地看着他。
简御史率先打破沉默:“这位公子我今日在娘娘身后看见过,不知突然登门拜访,可有何事?”
闻和卿将折扇一开,悠悠晃着,颇为风骚地介绍自己:“在下姓闻,正在太医院当值,此行南下随行一路,最为擅长各种疑难杂症。”
“原来是闻太医,久仰大名。”简御史从桌后站起身,迎上前去:“不知闻太医突然过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闻和卿将动作一收,两只手背过身去,忽而表情一变,叹了一口气道:“不瞒您说,我平日里除了替皇上把平安脉外,最主要的工作便是照顾皇后娘娘。”
“您是娘娘的爹,这件事娘娘不让我同皇上说,但您作为直系亲属,这件事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知晓的。”
这位闻太医的面容严肃,眉头紧皱,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看得简御史不由地也吊起一口气,心跳乱了半拍:“可是娘娘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娘娘她……”闻和卿几度欲言又止,不忍告诉他事实真相的模样,直接背过身开了门:“您随我来看看便能知晓了。”
简御史一看这讳疾不言的样子,心下划过无数种猜想,如铅般灌入双腿,沉重地无法动弹。
此时窄短的廊道好似被无限拉伸,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漫长。不仅是他,就连前头这位闻太医也走得格外缓慢。
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站定在简昕的屋前,闻和卿让开一步,将紧闭的房门正对向他,掩面道:“简大人,这门,还是您自己来开吧。”
语气无比悲恸,好似这屋内会出现什么一般。
简御史半抬起手,犹豫一瞬,还是果断地将门一把推了开来。
只见房内白雾缭绕,独特的气味弥散出来,踩在锃亮的地板上,一时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简昕正双腿盘坐在正对着大门的空地上,双目紧闭,翘着兰花指在胸前不知是摆什么阵法,两侧各站一位举着经文念诵的青年男女,两人手中分执白玉瓶和杨枝柳,面前铺着一本无字书。
简御史有些茫然地看着屋内三人。
闻和卿从身后悠悠踱上前:“不知简大人可还记得娘娘年初摔伤了腿的事情?便是从那时起,我发现了娘娘与先前的大不寻常。”
“她过路的神仙救起,渡了仙气,自此性格大变。除此之外,她同样还拥有了一股仙力。”
说着,闻和卿抬起手,示意他将目光放在地上的那本无字书上。
只见简昕的嘴里正在念叨着什么,将两手缓缓上举,掌心向外,摊开至两处。
身后二人将手里的东西放置于她的手上,简昕收回了胳膊,用杨枝柳蘸取了瓶中的玉浆,朝着地上一阵挥洒,口中的念经声渐大。
渐渐地,那两页书面上渐渐浮现了清晰的笔墨!
“您瞧,仙力!娘娘的身体里藏着神仙!”闻和卿两掌卖力地拍着,为这场精彩完美的演出喝彩。
简御史也被面前的神迹震慑住了,一时间呆滞在原地,一句声儿也发不出。
眼见屋内三人嘴角抽动,已然快要绷不住,闻和卿忙揽了他的肩膀转过身:“娘娘现下还在修行,简大人还是莫要过多叨扰了,娘娘的情况且留着下次有空,我再同您细说。”
将人自屋内推出去后,他立即将房门关了回去,独留简御史一人在外怅然。
简昕也不知自己是在怎样的状态下采取的闻和卿如此拙劣的计划,现在手里举着白玉瓶仿佛像个小丑。
她心如死灰地将东西都放下:“完了,全完了。”
闻和卿则是拍拍胸脯:“不,你是不知道,你这种疑难杂症在宫外是多了去了,一个个的全都用的这种法子,目前无一败例。我每次出宫问诊都会听来几嘴,外边那几个都是这么应付过去家里人的。”
不要小瞧这些人对神佛一类的信仰,加上理科生一点小小的技法,想要蒙混过关不就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们唯一缺漏就是时间太过仓促。”闻和卿轻啧一声:“你们真的是,买来的工具拆了,包装袋还明晃晃放外边,要不是我巧用视觉差挡住了,分分钟露馅。”
钱文静指着脚后正冒着气的香炉:“不是你说的能拖十来分钟吗?我们才布置了不到五分钟人就来了,喏,白烟都还没烧出来。”
他别无所谓地摆摆手:“嗐,小事儿,把人骗过去了不就行了。”
但对此简昕深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