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江聿在重复他父亲曾经的事。
那是因为,江聿的父亲,曾经也是被心爱的女人,刺中过一刀。
就是那一刀,要了江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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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沂市流传那般。
江淼和纪梓卿,当年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他们念的同一所高中,又升入同一所大学,日久免不了生情,在一起的轰轰烈烈。
海誓山盟,婚礼轰动一时。
但有时候爱的太深,反而会成为人的执念。
江聿85岁那年,江氏继承人的成人礼怎能不重视,广邀宾客。
晚宴人来人往。
在当时的沂市,虽然江氏一家独大,但还有另一个外来的有力竞争者。
没有邀请对方,对方却主动前来。
那一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江淼不可拒绝的饮下一些酒。他带着笑,礼数周到的从容应对,直到送对方离开场合。
江淼饮完酒,有点难受,后来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睡得熟了点。
醒来却被发现,床上多了个女人。
是纪梓卿亲自打开的门。
亲眼目睹。
可是江淼,他根本什么都没做。男人失了从容,迅速向妻子做出解释。
纪梓卿静静看着床上抱着被子的女人。
许久未动。
而后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肮脏的手段令人可耻。
两年时间,江淼改变原本温和礼遇的风格,雷厉风行,将外来者驱逐。
彻底赶出沂市。
但那件事,却成了纪梓卿心里的一根刺。
如鲠在喉。
丈夫和别的女人躺在一起的画面,午夜梦回总是入侵她最薄弱的神经,无时不刻折磨着她。一遍又一遍,回想起来清晰刻骨。
她知道自己是魔怔,可控制不住大脑。
反反复复的钻牛角尖。
精神渐渐开始出现问题,变得神神叨叨,又强颜欢笑。
纪梓卿在江聿面前依旧如常,还是那个温柔美丽的妈妈,会关心他,目送他去上学。只有和她日夜同处一室的江淼,察觉到不对劲。
每每夜晚醒来,都能看见她的异常行为。
甚至有一次,江淼睁开眼。
看见纪梓卿拿着一把菜刀,站在床头,就对着自己。见他醒来,又撒手把菜刀丢到一边,扑进他的怀抱,温言软语。
她问他:“江淼,你爱我吗?”
“爱。”
第112章 他不应她,不再抱她,也不哄她了。
江淼知道,她的心病泛滥成了灾。
没多久。
医生的一纸诊断书,被江淼捏到指节发白。
建议是——住院疗养。
说得好听点,叫住院疗养。难听点,就是关在封闭化的精神病院。
纪梓卿已经出现危害性行为,需要监管。
但那里面关的都是什么人?江淼不愿把爱人送进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瞒着所有人,带着纪梓卿搬出庄园。
把江聿留在老太太身边。
江淼把空闲时间都留给爱人,无论去哪都会事无巨细汇报行踪,出门在外,视频通话总是不间断的,让她可以看到自己在做什么,日常会给她准备惊喜,无微不至给予安全感,夜晚总会先哄她入眠……
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希望能用陪伴,帮助爱人恢复。
纪梓卿表现的就像真的好了一样。
她知道自己精神不正常,她拼命的隐藏自己的怪异,模仿一个正常人。
清晨为丈夫束领带,下班会拥抱欢迎。
她怕自己不够好,江淼就不要她了……
越是恐惧,精神越是受煎熬。
她说她信他,可追根究底,她不信他。
所有人都说,江淼和妻子是令人艳羡的一对配偶,出门在外也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秀恩爱秀得没眼看。就连不知情的江老太太也偶有不满,说他们两夫妻抛下自己的儿子,丢在庄园不管不问。
江聿虽然已经是大学生,自己也自强。
但他毕竟有父有母,每天饭桌上,却只能见到自己这个老婆子。这算怎么一回事?
这两人太不像话了。
这样稳定的日子过去半年。
江淼把江聿接到身边。
自打85岁生日后,江聿的每一个生日,都不再大力操办。沂市局面已定,江氏屹立巅峰,他们一家三口,简简单单的庆祝。
因为纪梓卿的病,江淼没有请佣人。
像每一个普通家庭一样。
平时江淼会亲自下厨,会在假期带着妻子儿子去旅游,笑着给他们拍照片,提前订生日蛋糕,掐着时间和妻子儿子一起,吹灭蜡烛。
父母恩爱,这才是江聿印象里的生活。
从始至终,江聿什么都不知道。
毕业那一年,江聿35岁。
答辩那日,刚好是他的生日。
纪梓卿帮他理了理衣领,温声嘱咐:“答辩加油,晚上等你过生日。”
江聿那时还未性情大变。
他温逊谦和,眼里装下细碎的光,继承双亲的优点,在阳光下唇边弯着浅浅的弧度:“好,父亲母亲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他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已经成了疯子。
也不知道自己恩爱的父母,已经互相折磨好几年,一个欺骗对方,一个欺骗自己。他们都在假装无事发生,假装正常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