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年三十宫里都要办守岁宴。
三宫六院都会聚集在一处,算是吃顿团圆饭。
今年,乾元帝特意没有办守岁宴,下午去了一趟慈寿宫之后,便一直守在凝和宫。
宸妃今日兴致颇高,亲自动手做了两道菜。
乾元帝见她欢喜,也跟着欢喜。
李璨和赵晢进门时,大殿内的气氛还是融洽的。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妃。”
李璨随着赵晢一道行礼。
“免礼。”乾元帝笑着抬手:“泽昱和心儿来了,今日你们不必拘束,别拿朕当君王,只拿朕当个寻常的父亲,拿这顿饭当做寻常人家的年夜饭便可。”
他笑容可掬,看着是很平和,没有平日的高高在上。
李璨表面应着“是”,实则可不敢拿这话当真。
“心儿,来坐。”宸妃朝李璨伸手。
“母妃。”李璨含笑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与她坐在一起。
赵晢跟上去落座。
“眼睛怎么红红的?才哭过了?”宸妃瞧了李璨一眼,立刻看出不对,转眼就看赵晢:“是不是泽昱欺负你?”
第719章 真的是你吗?
“不是,没有。”李璨赶忙摇头。
她看了看乾元帝,不太敢说出赵音欢的事。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宸妃也看了一眼乾元帝。
乾元帝道:“心丫头想说什么都可以,朕绝不怪罪。”
李璨顿了片刻,还是道:“是九公主。”
“九公主怎么了?”宸妃问了一句。
她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这两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其他人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病得很严重,徐院正说……”李璨说着便停住了,她实在说不下去。
赵晢接过话道:“徐院正的意思是悲伤过度,心疾,只恐时日无多。”
乾元帝皱起眉头:“欢儿自来没心没肺,此番怎么如此遭不住?”
宸妃看了他一眼:“倘若叫你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你还能没心没肺?”
乾元帝见她没好气的对待自己,反而高兴:“那不成,不说旁人,单离了你朕就过不下去。”
宸妃狠狠瞪了他一眼:“孩子们都在这里,你胡说什么?”
乾元帝嘿嘿笑了一声,朝着赵晢道:“x让徐景用最好的药,将她治好。
皇后虽然有错,但欢儿是个好的,朕心里还是记挂她这个女儿的。
你将朕的话转达给她,废公主的事情,事关国体,朕不能恢复她的身份,但只要她身子好了,朕保管叫她下半生无忧。”
赵晢点头应了。
“心儿,你爱吃的。”宸妃将几只大蟹放到赵晢跟前。
赵晢也不消说,取了用具便拆起来。
乾元帝起初话还不少,但年夜饭还没吃到一半,他便靠在桌上打起盹来了。
宸妃招呼人,将他扶进内殿睡去了。
“父皇这几天很忙吗?怎么困倦成这样?”李璨不解。
时候还早,就算是平日,也远没到睡觉的时间,更何况今日是除夕夜,还要守岁?
“他近来就是如此,不必管他。”宸妃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此事。
李璨原本心中觉得不安,但看宸妃若无其事的,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回到东宫,已经是亥时。
李璨不放心赵音欢,拉着赵晢去了玉笙院。
赵音欢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李璨牵着赵晢出了里间,才敢问话:“无怠,三哥没来吗?”
“殿下。”无怠回道:“三少爷和几个同窗去郊外写字送对联去了,送信的人留了话,只要三少爷一回家,就……”
“殿下,三少爷来了。”
无怠话未说完,门口糖豆便脆声禀报。
“哥哥。”李璨迎了过去。
“太子殿下。”李瑾进门,朝赵晢拱手,又招呼李璨:“妹妹。”
他身上没有穿大氅,鬓边沾着水汽,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像是急匆匆而来。
他面色看着寻常,李璨却觉得他好似有些紧张。
“我带你去看她。”
李璨牵过他。
李瑾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跟了进去。
他从外头归家,得了赵音欢病重的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东宫。
赵音欢向来活蹦乱跳的,怎会病重?一定又是什么骗人的把戏。
他若无其事的陪家人吃了年夜饭,家里头喊他一起守岁,他也假装无事发生。
可他可以骗过任何人,却无法骗过自己的心。
他一直记挂着赵音欢,是的,从赵音欢去了灵妙观之后,他一直记挂着她。在更早更早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赵音欢。
只是,他克制住了想念,告诉自己如此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
守岁时,下人的话一直在他耳畔回响,“九公主病入膏肓了”,他纠结了许久,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
途中,他告诉自己,如果赵音欢再骗他,他转身就走,以后赵音欢再如何,也不与他相干,他绝不会再心软。
短短几十步路,李璨不知道李瑾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她走到床边回头看李瑾:“哥哥,她在这里。”
李瑾走上近前,往床上看去,看到床上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的人儿,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痛得他闷哼一声,下意识俯身捂住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