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寝衣之后，他几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着李璨。
昏沉中，李璨又看见了那个场景，漫天大雨之中，赵晢拉着弓箭，对准了大伯父。
“不要——”
她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窈窈。”赵晢正吹着汤药，见她醒了，将汤药放到一侧。
李璨抬眸看见他，便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她张了张嘴，眼泪汹涌而下。
她最爱的人，杀了她最敬爱的大伯父，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窈窈，别哭……”赵晢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李璨往后让了让，躲开他的手，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赵晢手僵在半空中，心仿佛被一只手反复揉搓碾压一般，痛到难以言表。
“你先吃汤药，养好身子之后，再说……”
他将汤药端到李璨跟前。
李璨不理会他，拉过被子，重新躺下。
赵晢望着她，眸底一片通红。
他想求她原谅，但他无法启齿，那是一条命，李谚的一条命。
明明近在咫尺，他们之间却好像隔着一道天堑。
李璨忽然起身，绕过赵晢下了床，光着脚去了西寝殿。
＊
福宁宫为皇后居所，装点精致奢华。
孟若菲着皇后凤服，头戴凤冠，比之前更显雍容华贵，她牵起八仙桌边的乾元帝，往内殿走：“陛下，来……”
乾元帝嘿嘿笑了一声，上前揽住她的腰，咬着她耳朵：“皇后好兴致。”
“先进去。”孟若菲眉眼间有几许妩媚，几许嗔怒。
这些日子，她一改从前对乾元帝的冷漠，几乎可以说是热情似火。
乾元帝禁不住她软磨硬泡，脸色愈发不如从前。
“太子杀了李谚，皇后没有什么想说的么？”乾元帝x忽然问。
孟若菲侧眸睇了他一眼：“说什么？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两日了吗？
陛下之前就说了，李谚私自调兵回帝京，是灭九族的大罪，你只让泽昱杀他一人，不追究其他的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看来，朕的皇后对故人是没有一点情意啊。”乾元帝抓过她一缕秀发，放在鼻间嗅了嗅。
“陛下，进去吧……”孟若菲勾着他腰带。
乾元帝又笑起来。
“父皇真是好兴致啊。”
荆王忽然走进来，笑看着他们说了一句。
孟若菲回头看了一眼，松开乾元帝的腰带。
“荆王，不得朕召唤，私自闯进福宁宫，你可知罪？”乾元帝脸色骤变，一脸阴沉的盯着荆王。
荆王笑起来：“父皇，您已经糊涂了，主持不了朝政了，不如禅位给儿臣，做个无忧无虑的太上皇可好？”
第732章 胜算
“放肆！”乾元帝勃然变色：“你知不知道，你在与朕说什么？”
“父皇。”荆王全然不惧，盯着他缓缓道：“儿臣若是没有把握，会如此说话吗？”
“你有什么把握？”乾元帝看向门口。
“有什么把握，就不用儿臣说了吧？”荆王抬起下巴看着他：“儿臣不想弑父，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父皇禅位，儿臣即位之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你这是逼宫，是谋朝篡位，还想让我禅位，你好名正言顺？”乾元帝冷笑：“你做梦。”
“儿臣是不是做梦，父皇很快就知道了。”荆王不慌不忙，拍了拍手。
大门被人自外面推开，兵部尚书张福寿、骁骑将军闻远捷以及另外两名武将带着全副武装的兵士走了进来。
“父皇现在还觉得儿臣是做梦吗？”荆王看着乾元帝，眼底不无疯狂。
他内心激动不已，筹谋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张福寿，闻远捷……”乾元帝看着那几个人，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你们几个乱臣贼子在后面，可真是好样的。”
“陛下。”张福寿低头：“您已年迈，且身子不佳，又偏听偏信，已经不适合在皇位上坐着了，还是让贤吧。”
“臣等效忠陛下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陛下动手。”闻远捷也跟着道。
乾元帝笑了一声，朝着外头唤道：“来人！”
禁军统领带着人鱼贯而入。
“父皇，禁军里有一小半是儿臣的人。”荆王看了一眼，并不在意：“这一次，儿臣从边关调了两万大军回来，就算禁军都是您的，那也就五千人。
您没有胜算。”
乾元帝嗤笑一声，并不理会他，只又唤了一声：“再来人。”
外头想起一阵铁甲摩擦的声音，似乎有一支大军正在奔跑，整个福宁殿的地面都被震动了。
一个兵士跑进来：“张尚书，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胡说！”荆王呵斥一句：“立刻，把外面的人全部调进来！”
“出不去了……”那个兵士几乎瘫倒在地上：“我们自己人都包围我们……”
荆王不由看乾元帝。
“没有人告诉你，大渊的兵马，全归朕调动吗？”乾元帝看着荆王，帝王气度尽显。
荆王定了定神：“父皇真是好本事，原来早就设计好了圈套在这里等儿臣。
不过，父皇就是赢了又如何？您与太子之间，已经有隔阂了，别忘了，您已经杀了李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