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月明去,将赵旬勾结陇右官员骗救济银子及贪污之事,在市井之中传开。”他抬手淡淡吩咐。
“是。”无怠悄悄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李璨。
他知道,殿下一定是心疼姑娘,下这个命令,大抵是为了替姑娘报仇。
他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赵晢叫住了他。
“殿下?”无怠转过身,等他吩咐。
“让风清亲自去。”赵晢略略思索了一下,吩咐。
无怠应了。
赵晢回到床边,动作细致地挽起李璨中衣的袖子与裤腿,捏着棉团沾着膏药,一点一点的给李璨上药。
“余下的你来。”
给李璨的小脸、脖颈和四肢都上完药之后,赵晢将药膏递给了糖糕,便到后头沐浴更衣去了。
等他沐浴整理妥当,糖糕也给李璨上完了药,换了一身中衣。
这个时候,外头也送汤药进来了。
李璨平日最厌恶的就是吃汤药,何况此时痛苦难耐,连清水都喝不下去。
赵晢给她喂汤药,不免又被吐了一身。
糖糕想插手,却被赵晢眼神制止了。
端了三回汤药进来之后,总算勉强喂下去了一些。
糖糕松了口气,望着赵晢动作细致,被吐了一身汤药,也丝毫没有嫌弃姑娘的意思,她甚至没有在赵晢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她就有些想不通了。
之前,太子殿下虽然对姑娘严厉,但照顾得也算是无微不至。
所以,她一直以为姑娘在太子殿下心里头多少是占些位置的。
但从周羡如进了东宫之后来看,殿下对姑娘好像又没有多在意,不管姑娘是伤心还是难过,他似乎都是无动于衷的。
她又觉得殿下根本不在意姑娘。
可眼下,看殿下这样对姑娘,又不像不在乎的样子。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拿着。”赵晢将碗递给她。
糖糕回过神来,忙接过碗,暗暗摇头,真是不该走神,太子殿下的心思哪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揣度的?
李璨浑浑噩噩的,昏了醒醒了昏,不知道昏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苦汤子。
她口中又疼又苦,难受至极,身上也是酸疼难耐,就好像被大马车从身上碾过一遍,骨架子散了一般的痛不欲生。
这种痛苦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反而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最舒服的。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觉得最少好像过了好几年,脑袋里的疼痛和身上那种酸疼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耐的痒。
“好痒……”
她哼唧了一声,伸手便去挠脸。
赵晢捧着本书,就守在床边。
她才有动静,他便抬起头来了。
他眼疾手快,一把丢下书,捉住了她的手腕。
李璨又抬起另一只手。
赵晢不客气地将她另一只手腕也捉住了。
“好痒!”李璨痒得难受,睁开双眸,便瞧见赵晢清冷的脸,她皱起小脸:“放开我,我好痒……”
“姑娘,挠不得!”糖糕在一旁忙道:“您生了痘疫,徐院正叮嘱了,千万挠不得,我会留下疤痕的!”
李璨闭上了眼睛,难受地直流眼泪:“可是我好痒啊……”
“膏药。”赵晢吩咐。
糖糕忙取了膏药来。
“别乱动。”赵晢松开了李璨的手。
李璨尽管痒得直哭,但还是强忍着不曾去挠,脸上身上无论哪一处,她都不想留下疤痕。
赵晢捏着棉球,动作极快地给她脸上、脖颈处、四肢都上了药:“可曾好些?”
“身上也痒……”李璨逐渐止住了哭泣,难受地扭着身子。
“别动,水泡蹭破了也会留疤。”赵晢将药膏递给糖糕,自个儿回避到一边去了。
糖糕给李璨上好了药,又换了一身衣裳。
李璨才觉得好受了些,但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我什么时候能沐浴?”
她问糖糕。
糖糕却看向赵晢。
“痊愈了才可。”赵晢捧着书,坐在桌边翻看,不曾抬头。
李璨本想问他还要多久,但一见他便想起他与周羡如的婚事来。
她顿时失了与他说话的兴致,看向糖糕:“我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听说您染了痘疫,连夜去接的您……”糖糕小声回:“姑娘昏睡三日了,殿下照顾姑娘,都没睡过一个整夜觉……”
李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晢,撇了撇唇,那又如何?
不过是为了应付陛下罢了。
“姑娘饿了吧?”糖糕取过一旁的食盒:“吃点粥吧。”
徐景估摸着李璨今儿个会醒,所以厨房一早预备了绿豆粥。
徐景说绿豆败火清毒,这个时候用是最好的。
糖糕扶着李璨,缓缓坐起身来。
李璨一瞧自己满腿满手是红色疙瘩,险些昏厥过去,她忙伸手去摸,脸上呢?
脸上也是如此吗?
“姑娘不能摸!”糖糕忙拦着她。
李璨垮了小脸,欲哭无泪,满脸长着这种东西,得多丑啊?
且全都被赵晢瞧了去了,赵晢一定嫌弃得要命!难怪坐得那么老远,看都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