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旬也笑了笑,却能从眼底看出他的笑有几分勉强,他想从李璨脸上看出她是故意说这话都痕迹,但并没有。
李璨笑得纯净无邪,莹白的小脸满是不谙世事。
他悄悄握了握拳头,一时分不清李璨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是么?”乾元帝看着赵旬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朕还真不曾看出,岐王对心丫头竟如此的上心。”
“儿臣只是……”岐王想解释,他后背已然惊出了一层汗。
“心丫头,你光说岐王好,太子带你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吗?”乾元帝压根儿不听他解释,搁下筷子,接过帕子拭唇。
“太子待我严厉,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李璨面上的笑意收敛住了,声音小了下去:“但是我不想总跟着他。”
“为何?”乾元帝挑眉。
“谁喜欢总是挨手心挨训斥啊……”李璨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那现在朕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狱中探望他,你可愿去?”乾元帝丢下帕子,似笑非笑地望着李璨。
“自然该去了。”李璨抬起清亮的眸子,直直地回视他:“不管怎么说,太子对心儿有恩。
大伯母从小教导心儿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如果可以,心儿愿意去大牢探望太子殿下。”
她眸子漆黑,目光清澈澄明,毫无躲藏。
“嗯。”乾元帝赞许地点头,抬了抬手吩咐:“德江替我带心丫头去吧,小丫头胆子小,莫要吓着她了,记得陪她一道进去。”
“陛下,大狱那是脏污的地方,七姑娘……”
沉默了半晌的皇后开口了,语气中有阻拦的意思。
“只是进去走一圈,无妨。”乾元帝看着李璨笑了一声:“怎么说也是李谚最疼的侄女,不至于这点胆色也没有。”
“是。”李璨起身行礼。
“姑娘这边请。”
一路上,德江客气又周到,面上一直挂着笑意。
李璨望着四下里无人,朝着糖球使了个眼色。
糖球立刻取出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精致荷包,递了上去。
李璨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何事,钱财总是能起作用的,所以每次出门,都会预备不少钱财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李璨将沉甸甸的荷包塞在德江手中,弯起眸子笑嘻嘻地道:“公公,我年幼无知,今日言行若是有什么不妥的,您在陛下跟前可要多担待。”
乾元帝叫德江来是何意,她心里明白得很,这是乾元帝对她和赵晢的又一次试探,德江现在就是乾元的眼睛同耳朵,自然要给他些甜头。
“七姑娘太客气了,这……x奴才怎么好意思呢……”德江手隔着荷包一捏,两只眼睛都亮了。
满满一荷包的金瓜子啊,李七姑娘这散财童女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公公快收起来吧。”李璨抬手推了推荷包:“莫要叫人瞧见了。”
“诶,诶。”德江连连答应,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收人钱财,他自然尽心,到大狱时都不曾用李璨开半句口,便打点好了门口的狱卒,引着李璨往里走。
李璨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牢房的布局。
牢房中央,燃着个火盆,几个狱卒在桌边吃酒,边上挂着一圈刑具,全都沾着一层层血迹,老的痕迹摞着新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再往前走,便是牢房,铁质的栅栏有她手臂那么粗,里头的犯人没有一个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又血迹斑斑的,或坐或躺,有几个精神头足的,还趴到栅栏处看她。
李璨看得心中极度不适,又有几分惊惧,赵晢不会也成了这样吧?
她不敢再看,加快了步伐。
“七姑娘,太子殿下就在这处。”德江站住了脚,抬手对着最里侧的牢房。
“他在哪里?”李璨抬眸看了一眼,小声开口问。
这里看着与旁的的地方不同,虽然也是暗无天日的,但至少看着干净整洁,她放心了些。
又仔细打量,里头摆着一张书案,上头的书堆的满满当当的,看不到后头有没有坐着人。
“太子殿下!”德江唤了一声。
李璨攥了攥小手,才察觉手心不知何时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赵晢自书案后走了出来,眸色淡漠凛冽:“何事?”
李璨拼命克制微微颤抖的手,抬起眸子,眸色灵动的打量他。
赵晢穿戴整齐,只是清减了些许,眼下有的青黑,但不重,他这里的日子应当不是特别难过的。
她微抬着下巴,睥睨的眼神落在身旁德江的眼底,看着颇有几分顽劣。
德江打量了二人的脸色之后,才笑着开口:“太子殿下,七姑娘探望您来了。”
“我才不是探望呢!”李璨反驳道:“德江公公,我是来笑话他的。
他平日里教导我,打我手心的时候,那样威风,竟也有下大狱的时候。”
她说着话儿,傲气的轻哼了一声,斜斜的瞥了赵晢一眼。
“七姑娘,太子殿下如今可还是太子,您可不能大不敬。”德江哈着腰提醒她:“您方才在殿下跟前,可是一副感恩的样子,这会儿怎么说也要正正经经的探望一下太子殿下,奴才回去也好交差。”
他得了李璨的金瓜子,自然该教李璨如何做,看情形,李璨就是出气来了,但也不能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