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殿下的苦心,学着这几道菜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的。
但殿下为什么总不爱叫姑娘知道呢?
殿下其实也是人,学这些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昨儿个做饭还将手指也给烫了,姑娘看样子也不知晓。
还有那最最复杂的四套八宝,殿下也学了,只是耗时太久,用料又太复杂,在白府不方便做。
姑娘不知道,她愿意多吃几口的东西,殿下可是耗尽了心神去做的。
他真想替殿下都告诉姑娘,但又怕殿下怪罪,只能默默看着。
李璨让糖果她们收了桌子,乖乖在桌边等着。
赵晢一会儿便端着青釉瓷的大碗进来了。
“好香啊。”李璨弯着眉眼,神情愉悦。
赵晢瞧她这样,顿觉疲乏尽消,取了小碗盛了汤,又拿过汤匙。
“我自己来。”李璨伸手去接。
赵晢便将碗给了她:“小心烫。”
他在一旁坐下了。
“你不吃吗?”李璨看他。
“我回来时在途中吃过了。”赵晢回她。
“哦。”李璨点点头,舀起一点点汤吹了吹,尝了一小口,眯着眸子夸他:“好鲜啊,你做的好好吃。”
赵晢不曾言语,眸底隐有笑意与欣慰之色。
李璨又吃了一小口:“就是好烫。”
她用汤匙在碗里搅着吹,想起来问他:“你今日是去申州了?”
“嗯。”赵晢点头:“悄悄与舅舅见了一面。”
“怎么说的?”李璨问他。
“申州还是有清廉的官员,只不过为数不多。”赵晢道:“舅舅给了我名册。
这三年以来,各个官员所管辖的事务以及言行都记录在册,晚些时候我要仔细看看。
另外,还要与大舅舅商谈一番,此事似乎还涉及到扬州官场。”
“哦,对对。”李璨连连点头:“我正要和你说呢。”
“什么?”赵晢抬眸看她。
“扬州知府梁荣瑞是申州知府的女婿呀,他们肯定有勾结。”李璨停住了手中的汤匙,正色道:“而且梁家特别不是东西,以权欺人,逼着我大表姐非要嫁给他那个纨绔的儿子。”
她说着,将白佩玉告诉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赵晢听。
最后,她气愤道:“你说,将儿子养成这样,梁荣瑞能是什么好东西?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什么清廉正直的好官。”
赵晢沉吟了片刻道:“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事,若是查实,倒也好办。
只是这些罪名,罪不至死,两家姻亲,却是家务事,难以了断。
加之外祖父固执,不肯退亲,此事有些难办。”
“叫你们走明面上来办,自然棘手。”李璨捏着汤匙,笑望着他:“我来办吧。
我惩治不了贪官,也管不了申州的土皇帝,但是我能退了这门亲事。”
“你要如何?”赵晢捏着帕子,给她擦拭唇角处的汤渍。
李璨偏头望着他道:“他若是冒犯了我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该当如何?”
赵晢手下一顿,当即道:“不许以身犯险。”
“我有糖球,他又近不了我的身,言语冒犯也是冒犯。”李璨转着眸子道:“到时候,我就将事情闹大一点。
梁佐勋有了这样的罪名在身上,再提退亲,外祖父就不会不肯了,而且外面不会再有任何人说此事是白府的不是。”
“不许去。”赵晢断然道:“此事,我来安排。”
“你做什么不许我去?”李璨不乐意了,丢下汤匙气呼呼地道:“你说好的,以后不会这样那样的限制我。
赵泽昱,你又说话不算话!”
“行,让你去。”赵晢语气里有一丝无奈:“我陪你去。”
“你去了,人家还敢来么?”李璨皱着小脸。
“我在暗处,好不好?”赵晢软了语气。
李璨瞧他疲惫,眼眸都有些红红的,也不忍心,便点了头:“那好吧。”
“快吃吧。”赵晢催她。
李璨这才又拿起汤匙,端起碗来喂他:“你做的,你也尝一口。”
赵晢便依着她吃了一口。
李璨望着他笑了:“那过一段时间,你是不是要住到申州去啊?”
“有可能。”赵晢点头:“暂时还未定下。”
“那我去不去?”李璨问他。
赵晢思量着道:“到时候看情形。”
若是有危险,他定然不能叫她去涉险的。
“那你先去忙吧,不是要看那些名单么?”李璨吃了一口雪耳:“我自己吃。”
“嗯。”赵晢起身,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取了名册来细看。
李璨连着吃了三小碗,才心满意足的丢了碗x勺:“我吃饱了。”
却不曾听闻赵晢的回应。
她回身去瞧,便见赵晢倚着软榻睡着了,手中还握着名册单子呢。
李璨轻手轻脚的走近了,瞧他眉头微皱,似有疲惫之态,也是心疼。
她进里间去,抱了软裘毯来,轻轻给赵晢盖上。
从江边一战之后到了扬州,赵晢几乎片刻也不曾闲着。
忙了公务回来还要给她做吃的,也是不容易。
她在他身旁坐下,伸手轻抚他皱着的眉心,却怎么也抚不平。
“你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心事呀……”李璨叹了口气,小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