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伯母身子再好一点,再将家中中馈拿回来。”
林氏望着她道:“你祖母那里,可要说一声?”
“祖母本就不喜她,若是知晓了真相,定然更加厌恶,心里头也不痛快。”李璨微微转了转黑黝黝的眸子,摇了摇头:“先不说吧,别叫她老人家操心。”
“也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林氏点头,看向她手中的借据:“这个,你要怎么开口?”
毕竟,说起来还是一家人,还是尽量不撕破脸皮的好。
“我又不想这样。”李璨笑了,黑曜石般的眸子中闪过点点狡黠:“这都是泽昱哥哥的意思。”
“你呀。”林氏笑着抚了抚她圆乎乎的发髻:“走吧。”
“姑娘,杨姨娘去嘉禾院探望了。”糖球上前来,小声禀告。
李璨扶着林氏,扬着小脸笑意盈盈:“大伯母,咱们从园子里转一转过去吧?”
杨柳大着肚子,自然是不想出意外的,这个时候还到贺氏跟前去招摇,自然是为了讨好她。
她自然领情,也该为杨柳留点时间发挥嘛。
她想着朝糖球招了招手:“将杨姨娘去了嘉禾院的消息传到父亲那处。”
林氏含笑,只当不曾听见一般,随她一道往外走。
二人在园子里不紧不慢的转了一圈,才去了嘉禾院。
“弟妹,感觉如何了?”
婢女通报过后,李璨扶着林氏进了屋子,林氏开口,关切询问。
李璨不曾言语,抬眸扫了扫杨柳。
杨柳正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一手端着茶盏,站在贺氏床前的踏板上,一脸的做小伏低。
“我无碍。”贺氏忙坐起身:“大嫂怎么起来了?快坐,您身子弱……”
她瞧见林氏身旁的李璨,心中便恨的厉害,又见林氏身子比从前好了不少,如今竟能起床行走了,更是暗暗的咬牙切齿,心里头堵得厉害。
今年她真是流年不利,这些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全都逆着她的心意来。
“大伯母,坐这。”李璨扶着林氏,到圈椅边。
“吃了徐院正开的药,如今好多了。”林氏落座之后,才看向杨柳:“杨姨娘怎么站在这处?”
贺氏看了一眼奚嬷嬷。
奚嬷嬷便道:“回大夫人,杨姨娘自个儿要尽姨娘的本分,为二夫人侍疾。”
侍疾是杨柳自己提出来的,她不过是答应了而已,就算是老夫人来问,她也不理亏。
“那怎么只端着,不上前呢?”林氏抬眼,又望了一眼杨柳:“双着身子,怪累的。”
“回大夫人。”杨柳低下头:“二夫人说茶水太烫了,让奴婢端着晾一晾。”
“杨姨娘,二夫人可不曾一定要你端着,你不是自愿的吗?”奚嬷嬷转过脸,用那只独眼看着杨柳。
“是。”杨柳低着头:“伺候主母是奴婢身为姨娘的本分。”
“杨姨娘明白就好。”奚嬷嬷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杨柳正对着内间的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立刻跪下,将清茶捧到贺氏跟前:“二夫人,这茶不烫了。”
“这才多大会儿?怎么会不烫了?”奚嬷嬷还未折腾够她,俯身去拉她。
杨柳却借着她的动作,将手往上一抬,半烫不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了她自个儿的头脸上。
“哎呀!”
她“惊呼”了一声,手里一松将茶盏扔了,顺势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哭起来。
“你……”奚嬷嬷正要说话。
“柳儿!”李诚一个箭步跨上前,一把将她拉开,俯身去扶杨柳:“你没事吧?”
“老爷……”杨柳抱着他腿,不肯起身,哀哀的哭道:“奴婢知道,奴婢只是个姨娘,是卑贱之身……
但奚嬷嬷也不能这样对奴婢啊……奴婢再卑贱,肚子里也还有老爷的孩子啊……”
她年纪轻,本就最得李诚的欢心,如今又大着个肚子,更是成了李诚的心尖尖。
听她这么一哭,李诚可心疼坏了,起身便给了奚嬷嬷一巴掌:“刁奴!”
他虽不是武官,但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平日时常习练拳法强身健体,手上是有把子力气的。
这一巴掌下去,奚嬷嬷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迹。
“二郎……”贺氏一惊,撑着身子坐起。
“拖下去,杖毙!”李诚正在气头上,压根人不理会她,大声吩咐。
“二夫人,救命……”奚嬷嬷吓得面如死灰,高喊救命。
“你要杖毙她,就先杖毙我!”贺氏掀了被子,自床上下来,x却因腿上无力,一下坐倒在杨柳的身旁。
“二夫人!”
奚嬷嬷同几个婢女齐齐出声。
屋子里哭声、骂声、叫声一时混杂在一起,乱糟糟的一团。
“都闭嘴!”
李诚怒喝了一声。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只余下杨柳在低声啜泣。
“都别闹了。”林氏知道,再不开口便有些不大合适了。
李璨偎着大伯母的椅背,瞧着这热闹,只觉得有趣极了,抿着小嘴强忍着笑意。
“大夫人,奴婢并不曾使那样大的力气。”奚嬷嬷多精明,见众人静下来,忙给自己喊冤。
“大嫂,您说句公道话。”贺氏坐在地上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