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无奈地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
“母妃,吃吧。”李璨又将汤匙往前送了送。
宸妃张口吃了。
李璨笑了:“来。”
她又喂宸妃。
宸妃伸手:“母妃自己来吧。”
“我喂母妃,这一碗要全部吃掉。”李璨不肯。
宸妃由着她,将一碗粥悉数吃了。
“倒点水来。”李璨将空碗递给纳福。
纳福笑着答应了,瞧见宸妃吃了东西,她心里别提多欢喜了。要么怎么说,还得是太子妃呢,宸妃是打心底里疼太子妃,一点也舍不得让她失望。
“母妃,你喝点水。”李璨将茶盏放在宸妃手中:“你唇都有些皴裂了。”
“没事。”宸妃握着茶盏:“你不用担心我,我过了这阵子自然就好了。”
“母妃。”李璨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得往前看呀,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她也不太会劝人,可她觉得有必要劝一劝宸妃,倘若宸妃一直如此下去,只怕以后会比现在更难受。
“傻孩子。”宸妃牵住了她的手:“这些道理,母妃哪里不明白呢?
这是母妃就是这性子,好像当初意难平的事情,到如今年岁大了不仅没有望了,反而更在意了似的。”
李璨望着她道:“母妃,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和泽昱哥哥。”
“跟你们没关系,别胡思乱想。”宸妃笑了笑。
李璨低下头,顿了顿道:“其实,当初我嫁进东宫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泽昱哥哥他是太子,后院里人多那是天经地义的。
我那时候,并没有想着独占他。
但现在,我们两人要好,他也不去别人院中,我已经知足了。
我不奢望他后院里只有我一个人,母妃,那不现实。
我知道他是愿意的,可是文武百官不会答应,上面还有父皇,还有皇祖母,这件事情强求不得。
母妃,我不在意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好吗?”
“我们心儿是长大了。”宸妃摸了摸她的脸:“多懂事啊。
母妃确实有些替你鸣不平,但不全是x为了你。赵岭曾答应过我许多事,都没有做到,我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母妃……”李璨心疼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宸妃就算是再厌恶乾元帝,也还是要在宫里待下去,以后的日子,大概也就和眼前一样了。
这种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再加上不是自己心爱的人,确实难捱。
难捱到她都找不到一个借口,来劝宸妃看开一些。
“心儿,母妃在这个牢笼里,真是待够了。”宸妃抬头看着帐顶:“我好想离开啊,离开这一块四四方方的天……”
“母妃想去哪里呀?”李璨想让她开心一些,顺着她的话说:“我听泽昱哥哥说,母妃年轻的时候,还到边关去过?”
“是啊。”宸妃面上露出了回忆之色,眼中也有了神采:“心儿大概是没有见过吧,湛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广袤的草原被风吹起来,就好像水里的浪花一样,一眼望不到头。
骑着马儿,在画儿一样的地方驰骋,和……”
和心爱的人。
她说不下去了,默然垂下眼眸。
“母妃,别难过。”李璨握紧她的手。
宸妃倚在床头:“其实,我从前逃过一次。”
“什么?”李璨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宸妃说的是从皇宫里逃出去。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宸妃敢做这样的事。
“我出去了,跑到了鄞州。”宸妃回忆着道:“我东藏西躲了半年,还是被他逮到了。
他……他用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回头,心儿……你不懂,母妃也希望你一辈子都不懂。”
“母妃。”李璨拉着她的手,凑近了在她耳边小声道:“等泽昱哥哥登基了,你做了太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宸妃失笑:“你这孩子,惯会讨我喜欢。”
她拍了李璨一下,这话,她实在是爱听。
“母妃,你别不开心了,更别不吃东西了,会有那一日的。”李璨捉住她的袖子晃了晃。
“嗯。”宸妃点头:“你也放心,如今母妃不仅有家人,还有你和泽昱,母妃不会舍得牵连你们的。”
“什么牵连。”李璨晃了晃她的手:“是我们让母妃牵挂了。”
“做娘的牵挂孩子,那不是理所应当吗?”宸妃摸了摸她的小脸,微微笑了。
李璨陪了宸妃大半日,赵晢一直随在乾元帝跟前办公。
“太子。”乾元帝自奏折中抬起头,看向赵晢。
赵晢坐在书案前,闻声看过去:“父皇。”
“我和你母妃的事,你怎么看?”乾元帝问他。
赵晢垂下眸子道:“儿臣不敢胡乱议论父母。”
“朕既问你,就不会怪你。”乾元帝道:“实话说吧。”
赵晢顿了片刻道:“儿臣听闻,父皇曾对母妃许过许多诺言,但都未曾实现。
母妃大抵是失望了吧。”
“那你觉得这桩事,我是不是该惩戒李谚?”乾元帝脸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
他这太子,还真是耿直。叫他实话说,他真实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