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跟着陆兆铭抵达了他所管制的小城。
外祖母陆刘氏早早便在门口等着,见辛芙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迎上来,抱着她痛哭流涕,“我可怜的阿芙,你可算来了。”
她身着绛紫色衣服,面上带着风霜,哭起来格外令人心疼。
“别在门口,”陆兆铭压低声音说道:“阿芙要来边塞的事是秘密,不要让他人知道。”
陆刘氏闻言急忙拉着辛芙进门,生怕有人要害自己的外孙女。
进屋之后,她先带着辛芙洗漱吃饭,之后拉着她的手问她这么多年的经历,辛芙一一回答,神色间不见愤懑,唯眼睛亮的出奇。
陆兆铭和妻子满目心疼,没想到她在上京受了这么多委屈。不知道她流落民间之后,又是怎么度过的。
陆刘氏拉着辛芙的手哭了许久,抬起头说道:“以后阿芙便不再是什么公主,留在我和你外祖身边,你想做什么外祖母都支持你。”
辛芙闻言笑了笑,之后便在边塞住下来。
陆兆铭和陆刘氏怕她受委屈,无论她想做什么,纷纷双手赞成。
辛芙花了三天弄清楚了边塞的地形和城镇分布,之后便带着婢女在城中到处走,还出钱买了些奴隶,养在城外的庄子里。
起初陆兆铭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等辛芙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做起跑商生意时,他才意识到辛芙经历了从前那些事,始终还是不甘心。
她把大量边塞的东西带到各地,就是为了想要恢复自己曾身为公主的尊容。
陆兆铭跟她谈过心,询问她是不是缺银子,辛芙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挣了许多银两。”
“那是为何?”陆兆铭一生清廉,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论我想做什么,外祖和祖母都会支持我不是吗?”辛芙说道:“既然如此,外祖便不要再问,左右我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外祖且放心。”
陆兆铭闻言,只得放下满心疑惑。
半年后,辛芙的跑商规模越来越大,在陆兆铭的支持下,她在城中建立了自己的商行,每天都有人带着物资朝四面八方而去,每天都有人给她带回丰厚的报酬。
她变得富有起来,却没有立刻恢复自己作为公主事的荣华,而是将钱用到了塞在一些较为贫穷的山村,在哪里接济了许多人。
起初陆兆铭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心里还觉得十分欣慰,但渐渐的,眼看辛芙身边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具规模化,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某日,他见辛芙乘车去村里,便骑马跟在身后,眼见她进了村庄后,出来迎接的不是热情的老弱妇孺,而是个穿着劲装的魁梧男子时,还以为她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楚,辛芙便跟着那人进了村里,之后村里传出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陆兆铭听过这种声音,是多年前在校场,那时他还不是知府,只是跟着同窗出来见世面。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练兵?
陆兆铭身体一僵,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将城里整治的非常好,根本不会有人练兵,更何况边塞苦寒,也没人会在这里投钱,练兵更是大逆不道之事,被人发现了是要杀头的?
陆兆铭不敢进村,在外面观察许久,眼见辛芙出来,顾不得多想,立马最后骑马离去。
殊不知辛芙身边的人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出现,辛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淡淡地说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夜里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是。”跟在后方魁梧男子急忙应声:“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
辛芙微微颔首,登上马车离去。
陆兆铭回到家中,才发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喝了几杯茶,却依然没法安抚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坐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陆刘氏进来叫他吃午饭,他依旧魂不守舍的。
“发生了何事?”陆刘氏不解问道,“你今日怎么心神不宁的?”
陆兆铭摇了摇头,哪敢将这样的事告诉妻子,让她也跟着提心吊胆。
辛芙回到屋里,已经是下午了,陆兆铭左思右想,还是找她谈话。
不论那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弄清楚总算是好的。
见陆兆铭来找自己,辛芙神色不变,开门见山道:“如此形色匆匆,外祖想必是看到了。”
陆兆铭身体一僵,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深沉脸庞,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便道:“那村里有刀剑声传出,可是跟你有关?”
辛芙沉默片刻后,道:“那刀剑声是什么意思,外祖父想必是清楚的。”
陆兆铭如何不清楚?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会来找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沉声说道:“私自练兵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你不清楚吗?”
“如何能不清楚,”辛芙眼睛微红,声音却很坚决,“正是因为太清楚,我无论如何也要这么做。”
陆兆铭身体一僵,只听她说:“我自幼便在宫中受尽了冷眼和嘲笑,皇帝不重视我,待我像仆从不如,皇子公主也对我充满奚落,就连宫人也因我不受宠爱而苛待……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我的母亲出身寒微,她胆小,不懂得争宠,我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