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堕吗?她问自己。
很快,脑子里便有声音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不是。”
等等,再看看呢?
她有些不甘心,她看着对方熟练地和伴侣逛街、牵手、拥抱,那汹涌狂舞着的思念在一点点冷却。
这很奇怪,也说不出来,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长老模样的白堕一样,明明样貌相同,但她几乎是在瞬间就能确认,对方一定不是白堕。
担忧只落下一瞬间,随即她又开始怀疑,沿路跟随的时候,不免心中忐忑。
上天入地的头一遭,没有任何记载说明过,谁也不知道再次见面的他还是不是原来的他。
他没有记忆自然就会变,至少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白堕。
她从心底里生出一丝不甘心和荒唐,这样突如其来的瞬间下她发现自己无所适从,直到妖兽的叫声将她从深陷中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在那人府前已经停驻已久。
妖兽略带怀疑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询问都扰乱了她并不安定的心,她给不出答案,第一时间叫来了灵翰与童煊,简单与对方阐明了过程,了解情况后的童煊嗯了一声,话锋一转,“它呢?”
施青颜一顿,她感觉到了妖兽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
“八年了,你能证明它的身份了吗?”
话音还没落地,她已经封住了妖兽的听觉,感觉到对方渐冷的目光和审视,她挡在它身前,“你都不能确认,何况是我。”
“我得提醒你。”童煊语气平和,“虽然妖猫在进阶二级后外形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你自己也说过,这妖猫仅仅只是和尊上有一闪而过的瞬间相似,代表不了什么,古籍中有记载,有这样模样的妖猫不在少数。”
“就算尊上跟你讲过,孟极小时候就是和妖猫很相似,我们也没有其他线索,可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拖延。”
施青颜敛眸。
好在有灵翰,几乎次次都是她先松了口打破僵局,“这件事我们会查,有结果了再来找你。”
她没说话,一直到两人离开,她陷入了某种被破解的误局里。
这确实是她设下的因果,在初次看见妖兽进阶一级时,才看见了那进阶成功的那一幕————
妖兽圆圆的耳朵猛然收紧变尖,灵气在周身聚拢、扩散,再聚拢,再融合,仿佛在瞬间它便长大数十米,妖兽睁开了眼,碧绿色清澈的眸子在瞬间有沁入微黄,一点点挥发,慢慢变成琥珀色。
这一切只是刹那形成,随着金光融合,它恢复如常。
这种感觉就好比她仅有一次能探测出契约里的灵气一样,快得像是施青颜产生的错觉。
为此,她才第一次有了留下它的心思,那时的她只是想留住这份念想,才说服了童煊和灵翰,让她将其带在身边,虽然童煊设置的时间要求是十年,并且在此期间,她必须能证明对方的身份,可这些对于当时的她来说也够了。
她陷入了回忆,一直到妖兽自顾自离去,才恍然从中回过神,她追在它身后叫喊,清楚感知到了对方的愤怒。
愤怒存在的形式有无数,包括辱骂、拳脚相加或者是决裂。
妖兽的怒意像是持久的忍耐,火气的由来没有道理,而且并不存在于这任何一种状态中。
它凭什么发脾气呢?施青颜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缘由。
无非就是猜出了施青颜的目的。
可那又怎么样?
站在妖兽的角度,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它的事,就算它去了霁月教,也只是会对它的修行有益,它难道不该高兴吗?
看到妖兽拒人千里的神色时,她知道妖兽怕是高兴不起来,施青颜想,她应该解释的。
她叹了口气,眼前正在松软草地上打坐的妖兽,和山水融合自称一派,仿佛是融合与天地间本来就该存在的无数个时空,她猛然产生出格外奇特的错觉。
这是她和妖兽相伴的这数年里,从没有过这样的错觉。
在彼此依靠磨合的数年里,她从未有想过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白堕,她的这一生,充满了离奇和破裂,由无数幸运和不幸组成,放肆狂妄的青春随着父母的离去而已经消失了很多年,直到她遇到白堕,一个完全包和理解相信她的完美伴侣,至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她要上前的步伐停驻,那服软的心思被凝结,这个瞬间,看着妖兽,她却觉得他们的相然如此的像闹别扭的伴侣。
这荒诞的错觉如同刺骨暴雨从头向下将她浇醒。
你在干什么?
她质问自己。
她深信她和白堕之间存在特别的默契,就像她能猜到白堕会将那颗驱崇珠带在身上,也像白堕当年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隐藏身份的她一样,这是对爱人的直觉。
就是这样,她竟然没有细究过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它像。
这样的行为明明是对白堕的冒犯,是放在任何一个妖兽身上她都不能接受的存在,可仅仅只是因为是这个妖兽,所以她不仅接受,并且和它相伴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