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来的是一大块价值不菲的天然灵石。
但这灵石她并没有作为礼物送给他,而是自己收了起来,带他继续赶路。
然后她竹经不看了,开始玩灵石,她先是买了一份图谱照着图谱对灵石进行雕刻,后来发现太难了,于是就和她学习竹经一样,将灵石分割成小块再一块一块地试练。
离开荒漠,继续向西,新年要来了,黄沙遍地的巨大石窟里,他们迎着新年,观看了一场空前的流星。
相比起在北方村庄里的转瞬即逝,流星雨持续了将近一炷香,施青颜又问他,“这个呢,喜欢吗?”
他只是平静答道:“还好。”
于是翌日他们再次出发,由西北转至南,柳枯抽了新芽,春天来了,空气带了湿气,天气也逐渐闷热起来,施青颜一路问询,在某个太阳刚升起的清晨找到了一处巨大的瀑布,肉眼估计有二十几丈,又在这瀑布后发现一个巨大山洞,看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岩。
她怕黑,但仍然坚持在他前面开路,几次差点被滑到,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最后还是男人带着她走了一圈,出山洞时她罕见难为情了,虚张声势说下次不会再来了。
她已经不问对方要不要接受了,按照她的话来说,看到就是赚到。
所以两人继续南下,日头更甚,天气渐热,春天仿佛只来了一小会儿就变成了夏日,烈日炎炎,从小镇到沼泽,从滚滚黄河至山峡长江,她带着他走走停停。
他们看遍了山雪、暴雨和万籁俱寂。
迎着落日走向朝阳,与大雁打招呼、在悬崖边御剑、又在城镇里参加晚宴。
这期间她手上那雕刻没停,从一开始刻什么废什么,到后来有了雏形,等她已经可以雕刻出形状的时候,他们已经再次回到罗城。
至此,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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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去年无异,罗城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她租了艘船,与他对立而坐在船中,撩开帘子,让河岸旁的水花灯的光亮透了进来。
她倒了两杯酒,端正摆到男人面前,请他饮酒。
他还是摇头,和这一年来每次一样。
施青颜耸肩,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她将这两杯酒分别独自饮尽,喝急了咳嗽一声,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相顾无言,她闭上了眼感受着微风,直到耳边传来岸边的呼喊才抬眸。
天空绽放出烟花,一朵、两朵、三朵,和上一次一样,明艳的光影里,隐绰的夜色下,她看着男人,面色愉悦,轻声道:“一年到了。”
男人静静看着她,嗯了一声。
“我好像是赌输了?”她很温和。
明知故问。
从设下赌注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石头,石头外壁光滑,各节凸起————是一只猫外形吊坠,额头上有道繁复的花纹,没有五官。
她将这吊坠推到他面前,示意他看看。
男人伸手勾着吊坠平铺手心,石壁温热,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
指腹在石壁上抚摸,仔细将那道花纹勾勒了一遍。
明明日夜在一起,竟也没发现她偷偷做了这个,想来是废了不少心思才能磨成这样,灵气探测着进去,他发现了一部分......桃树的种子。
是当初在皇城时她买下来的种子。
他沉默半晌,唤了声她的名字,“施青颜。”
“嗯?”四目相对,烟花还在绽放着,将他们的脸笼罩出一片阴影。
他五指收拢,将吊坠收进掌心。
“这一年里,我时长会看到一些幻想。”他声音低沉却平缓,“我经常看到一些从未见过的碎片。”
施青颜一愣,十分意外,眼底溢出惊喜,“那你....”
他打断了对方,自顾自说下去。
“我一直觉得我不是白堕,自然也不会与他相似,可在北方的村庄里看极光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眸光深沉,冷静、端正又温和,嗓音仿佛具有魔力,“白堕要你活下去,于是他舍了内丹也要你活着,正如我一样一样完成白堕留下的任务,因为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和那些过往划界限,那些辛苦的过程不值一提。“
“但你和我完全不一样。”
他摩擦着手里的吊坠,“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到底是为什么?”
“那一刻我明白了。”
“你很自由。”
是的,是自由。
她张扬但适度,懒散却肯吃苦,不拘一格又颇通人心。
而这种自由,建立于她曾经的生活环境,安逸、没有危险、更加包容。
也源于她的心性,她和白堕不一样,她不会默默奉献,她一定要让自己知道。
她期待回应,却并不过分,给出空间,但一定要在可控范围内。
“对我来说,没有结果就是不可理喻,付出全部得不到回应,要那些过程有什么用?”
可也正是如此,他却发现自己不可控制的想起那些羁绊,那些属于过往的羁绊,全部由这样那样的过程演变成巨大的网,前呼后应在将他包围。
“所以你明明知道即便这一年里完全不能改变什么,你一定会被我拒绝,也仍然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