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叛逆的思绪会自动转出有关邢则的方方面面。
比如,辛怡懊恼于他近段时间的表现,匆匆来匆匆去,不多的相处机会内,辛怡看到最多的都是背影,统统都是背影……
她发泄般狠狠捶床,躁郁地翻身,皙白小脸埋进馨香被褥,深深吐息着。
难以遏制的冲动于谧静深夜之中暴胀滚沸,她蓦地坐起身,转头面向床头——邢则家的客厅与她的卧室仅一墙之隔。
要不,主动一次?
念头刚刚萌发,鲜活生机便被她的不忿一把扼断。
她又直挺挺地躺回去。
是她不够勇敢,总有很多很多顾虑,思及邢则近来种种,辛怡怕自己之前只是会错意,如果挑明,双方都尴尬。
辛怡掏出手机,查看银行卡上的余额。
想到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她不计后果勇敢一次,万一全部是她一个人的过度脑补,邢则只是用普通朋友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她该如何心安理得继续待在他身边工作,到时候应该会需要非常强大的心理建设,可辛怡确定自己会退却,会逃跑。
黑暗中,转出一声婉转叹息,“……好吧。”
出于糊口的角度考虑,她也该按兵不动。以防情绪再有波动,她只要做到放弃期待就好——她很擅长这么做,几乎成为身体的记忆本能。
提起被子,蒙住脸,正想属羊将自己哄睡,床头方向,沉沉闷响突然而至。
四下阒寂,闷闷声响如同掼入水面的巨石,在她脑中溅射无数令她惊战的可怕念头。
隔了有一会,没再听到奇怪响动,辛怡才敢从被子里冒头,拥着被子做堡垒,做结界,往床尾方向退守。
响动再度发出时,辛怡虽说有所准备,心脏仍是应激似的狂跳,直到,可以确定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辛怡滞了会,撇撇嘴,拥着被子,躺回去想要继续睡。
没想到,隔壁却好像故意同她作对。
连续的敲击声保持着稳定的节奏,穿透夜色,一声声扎在耳畔。
辛怡目前只想蜷进自己的贝壳,关于邢则的一切,她只想屏绝隔断,只要不去在意,不去期待,哪有那么多徘徊纠结。
可他仿佛参透她的所思所想,偏趁她敛尾冬藏时抛出种粒,诱她去拓土,去栽春。
辛怡烦躁,将自己越埋越深,出自于隔壁的敲打仿佛找到乐趣,时断时续。
辛怡的心跳声莫名与敲击合拍,再想睡觉,比刚刚都要困难,她气得一把掀开被子,坐直身,气冲冲抱臂死瞪着隔壁,愤恨目光恨不得穿透墙壁。
对面小歇片刻,声音再起时,辛怡愤懑,枕头掷过去,不解气,腾地蹦窜过去,攥握着拳头,照着墙壁狠敲一记。
于是,仿佛是收到她的警告,对面终于安静。
可算是清净了……
辛怡咬咬嘴唇,正自得,咚咚咚的声音如挑衅,短促堪比疾雨。
“……”
耷垂着眼皮闷闷听了会,辛怡无奈放弃,她好烦好乱,不想再计较了,想敲就敲好了,她不信还能敲整晚。
敲击声确实没有持续整晚,很快消止,心神被突发的事情占满,辛怡没空想七想八,入睡顺利很多。
第二日一早,见到邢则时,辛怡小小吃了一惊,凝视邢则眼下的青色,并不显眼,吃亏在他的肤色太冷太白,一点点异色才会变得显眼。
“没睡好?”
邢则疲懒低首,修长手指轻捏眉心,听到她发问,唇尾明显抖搐一瞬,闷声回她:“也不是……”他忽而抬头,肃着眉宇端视辛怡:“昨晚你听到声音了吗?”
辛怡奇怪:“不是你敲的?”
她的思维正想往灵异方向延展,头顶,邢则闷闷回复:“是我敲的。”
他语气低迷,倒好像是被迫做出扰人清梦的事情。
辛怡凝眉,不自觉学他环抱手臂,玲珑下颌微扬,摆出质问姿态:“你半夜不睡觉,敲墙壁做什么?”
邢则不答,斜来一个眼风,这一眼实在是饱含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以辛怡的阅历,还真参不透。
邢则低微地轻叹一声,大掌扣住她肩膀,将人带离原地,准备下楼遛狗。
属于男人的烘热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辛怡耳热,肩膀一塌,再一顶,成功把邢则的手甩离。
哼,以后她要封心锁爱,只把邢则视作自己的老板,摇钱树,他也别想再趁机将她纳入领地,她生了叛反之心,绝对不会再任他摆布!
盯着她倔呼呼的小背影,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连串,转眼将他甩在身后,邢则憋笑,敛容时,也懊恼时间漫长,不由拿起手机,催促进度。
从早上开始,邢则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他看完检验数据抬头,辛怡忙装模作样地将视线挪开,佯装成沉浸阅读的样子,其实过去将近半个小时,她还没翻页。
邢则去楼上住院部查看小病患的情况,辛怡借口去帮瞿盈盈,随着他一道上楼。
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