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润掐着下巴回忆,忽而拍膝爆笑:“经你这么一形容,确实挺形象,我记得彭欣艾小姐妹性格阴沉沉的,不好相处,你要是不说,过去我还真没看出来她对我有意思,彭欣艾就是那种长袖善舞的性格,把她捋得服服帖帖的,可不就是在合作捕猎,不过我反应迟钝,没有给出任何反馈,土拨鼠不在家,她们敲了个空门。”
水雾后面,邢则懒懒掀眸,眄他一眼,“你是土拨鼠,我可不是。”
接下来,李润提问,邢则回答。
他难得顺从,满足李润一个又一个未解的好奇心。
凡是在他们过往记忆中留下痕迹的,李润都想从邢则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他倒想看看,邢则的联想能力到底能有多离谱。
很快,李润又拍膝大笑,“你说她像北极熊?好像确实是这样,我记得那个女孩跟你说话时有个习惯动作,会用手遮住鼻子以下,可不就像是北极熊捕猎的时候。”
北极熊浑身毛发雪白,生活在白雪皑皑的北极,那里渺渺茫茫一望无垠,它的黑鼻子在银白背景下看起来会格外显眼,捕猎时,北极熊通常会用爪子来遮掩黑鼻头。
李润绞尽脑汁,终于又想起一个人,“对了,还有一个,近一年追你追得正上头的那位,名字叫尹梦瑶,我上次来你这撞见过她,长得挺漂亮,个子也高挑。”
门外,瞿盈盈清楚感觉到,尹梦瑶呼吸节奏改变,转睛去看,她手攥着,身体僵直,表情紧绷,应该是紧张了。
瞿盈盈受到影响,耳朵干脆直接贴门板上。
“她啊……”
邢则沉吟半晌,认真思索。
“你该不会说她像郊狼或者是北极熊吧。”
邢则给否定,“确实不像。”
“那她像什么?”
没等尹梦瑶松口气,邢则声音透过门缝清晰传出:“像老鸹,学名乌鸦。”
答案出乎预料,李润太吃惊,好险没从椅子上跌下去,“别人好歹还是猛兽,是凶猛的捕食者,到她这,怎么就成乌鸦了?”
邢则慢条斯理地解释:“乌鸦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你是知道的,每次见到她,浑身上下哪一次不是金灿灿的。凡是能戴的,都恨不得全部挂身上。再有,乌鸦很记仇,有一次,尹梦瑶在的时候,瞿盈盈进来汇报工作,步伐太急,不小心踩了她的鞋,等瞿盈盈离开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她一脚踩回去,瞿盈盈心思比较单纯,没放心上,估计到现在都以为是意外来着。”
瞿盈盈大惊,心说,原来当时她是故意踩的?好家伙,确实挺记仇啊。
眼神控诉地回头看时,尹梦瑶红着一双眼,精心描摹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失血崩解的内里,到处都往上泛着白,整个人如同过度曝光的照片。
除了同情以外,瞿盈盈莫名觉得爽快。
尹梦瑶性情高傲,陌生人面前,她强撑着保持镇定,可邢则的话太伤人,情绪控制不住,溢出一声低泣。
“谁在外面?”邢则敏锐,第一时间推门而出。
瞿盈盈反应慢,不幸被逮个正着,至于尹梦瑶,出声那一刻便委屈狼狈地哒哒跑开了。
面对邢则凛如寒霜一张脸,瞿盈盈暗道倒霉,“那个,院长……”
“有事?”近来空气湿度大,邢则敞开门通风,注意力没在瞿盈盈身上。
“没事。”
邢则无语看她,“你很闲?”
如同被猎食者盯上,瞿盈盈肩膀一缩,加速离开,“我这就去工作!”
李润帮忙拿着两个胡萝卜抱枕,跟出来,兴冲冲问邢则:“瞿盈盈呢,你觉得她像什么动物?”
邢则想也不想就答:“草食动物。”
“别人好歹是肉食动物。”李润目露同情,“到盈盈这就成草食动物了。”
邢则抢过抱枕,拍拍并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在夸她朴实憨厚。”
李润紧跟邢则,转进院长办公室,急匆匆将门一关,挤眉弄眼发问:“小邻居呢,辛怡在你心里,比较像什么动物,我猜猜啊……以她的性格来说,温顺乖巧,肯定也被你归为草食性。”
邢则将抱枕放到藤椅上,站定忖度片刻,着手搬挪藤椅,给双人沙发腾位置,窗前角落被剖分两半,一半给甲胄,另一半给辛怡。
李润不懈追问,邢则被扰得烦了,分心答他:“她啊,确实是草食性,不过是伪装成肉食动物的草食动物。”
李润瞥见有那么一瞬,阳光倾洒在邢则眉睫处,眼尾脉脉流转出朦胧笑意,很短暂,却也足够震撼。
邢则捧起午睡毯,重新叠整齐,脑海不受控制,浮现辛怡身影:分明是只草食动物,却勉力伪装自己,忐忑不安闯入危机重重的广阔草原,眼睛纯净,爪牙柔嫩,用唬人声势强撑住萎弱的底气。
真的……可怜又可爱。
李润觉得不妥:“你是肉食动物,辛怡是草食,这也不般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