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鹗欲言又止,举起手机朝她晃了晃,“那个,抖抖。”
“啧!”方亚楠头痛,“我知道了,安心,不会有下文的。”
“不是……”
“什么不是?”方亚楠瞪眼,“好啊,不做作业刷抖抖?你是欠揍了?”
方鹗脸一皱:“我跟韩添仪抖抖互关的,我要真刷抖音,前两天就看到了,还能等到今天同学来告诉我?”
“你同学怎么会知道跟你有关?”
“因为我也在视频里啊!”
“啧!”方亚楠忍不住捂脸,都忘了孙子在里面露脸了,“这事儿对你没那么大影响吧。”
“外婆!外婆!”韩添仪在电话另一头叫她,“是的是的!小鹗也被邀请了!有个大网红想请你们一起直播一次游戏,哦不,是好几个!”
“奶奶,你那儿跟谁打电话呢?韩添仪?”方鹗狐疑道。
“外婆!你快跟方鹗说!他火了!”
“她说什么呢,叽叽喳喳的。”
韩添仪在那头声嘶力竭:“方鹗你特马的火了!”
“啊?听不到,奶奶你开扩音啊。”
姜多多从厨房打开门:“你们嚷啥呢?吵架了?”
方亚楠:“……”头痛。
她完全不想让方鹗踏进这个领域,这应该是每一个家长的共识。
但她不得不辩证的看待问题,四十多年过去了,网红是不是已经和电竞选手一样成了常态,做网红和做艺人会不会一样,不再是被人戴起有色眼镜看的人群。
如果这样的话,她贸然阻止是不是过于武断了?
毕竟这对喜欢游戏的方鹗来说,也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机会,说不定抓住了……
不行,他连怪猎都要她代打,完全没有游戏天赋,玩玩可以,当个正事的话,路就走窄了。
方亚楠叹口气,知道自己又在跟自己钻牛角尖,但是既然打定了主意,她还是先安抚了韩添仪,转头示意方鹗,带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方鹗看起来果然是在认真学习,桌上书本试卷堆了一桌,看起来刚在写的字都只写了一半,显然消息收得突然。
等方鹗听指示关上门,方亚楠坐在他床上,认真道:“韩添仪跟我说,很多网红想请我们两个一起去直播打游戏。”
“哦,就是想蹭我们热度。”方鹗出乎意料的清醒,“奶奶你肯定不同意咯。”
这一下子就把方亚楠接下来要说的话给用了,但她却只感到欣慰:“你明白就好,那我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呵,当然明白,他们也配!”方鹗冷笑一声,“想蹭这波热度就该到我们直播间帮我们打游戏,给奶奶你做牛做马,凭什么我们过去?等我们这视频热度下去了,就一脚踢开?”
“……”方亚楠目瞪口呆,她只想到拒绝就完事儿了,根本没考虑其他可能,结果方鹗居然已经想那么远了。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可怕吗?!
“我拒绝,不是因为他们用不正当方法蹭我们热度,”方亚楠挣扎道,“是因为……”
“学生的职责就是学习,这种事情只会耽误我考大学,是不是?”方鹗很顺溜的接了下去。
好家伙,这孩子修过心理学吧!或者说之前表达类似的意思时,家里大人已经给过这个答复了?
看来他还是对这次机会很心动的。
方亚楠终于觉得有点棘手了,只能开门见山:“我想尊重你的选择,但前提是跟你把利弊分析完。”
方鹗垂下头,揉捏着自己睡衣的衣角:“您说。”
“你想出名吗?”方亚楠抛出第一个问题。
方鹗一愣,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而是思索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不确定就好办了,方亚楠抛出第二个问题:“你觉得你游戏方面很有天赋吗?”
这问题其实有点扎心,但方鹗有了第一个问题做基础,此时多半有了心理准备,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知道电竞选手是最吃天赋和青春的职业吗?”
这次点头很快。
“如果这次只是玩玩,我可以陪你玩玩,但你要做好从此不上不下的准备,这其实远比汲汲无名更痛苦,我是老了无所谓,你却可能成为一个十八线小网红,抓着一个偶然爆红的事情翻来覆去说,会显得很卑微很可怜,你能理解吗?”
方鹗叹了口气,点点头。
“但是如果在爆红这个可能面前能毫不动摇,果断拒绝这样的诱惑,坚持走一条更稳固和平等的道路,是不是显得更牛逼一点?”
方鹗撅起嘴:“奶奶你不去写鸡汤文可惜了。”
“毒鸡汤吧。”方亚楠一言戳穿他的嘲讽,“奶奶怎么说也是过来人,好好累积自己,机会总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现在还没准备,老老实实做作业吧,昂?”
方鹗鼓着脸,依旧不甘不愿的,但还是垂着头晃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笔点了两下本子,突然道:“但是奶奶,你有准备啊。”
“啊?”
“你不仅精通游戏,这个年纪了还能平砍过关,别的老人家谁能做到?我确实没准备,可你有呀,你火我也高兴。”
方亚楠人都站起来了,闻言一个趔趄:“可我不高兴!”
“为什么呀,人一辈子有多少一炮而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