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咸不淡道,“能配合么?”
苏霓儿忙不迭乖巧点头。
眼下她任他宰割,哪里还有商讨的余地?
口中的丝帕被取出,她尚未来得及缓口气,立马朝着门外大喊——
——“娘!”
尚未喊出口,刚张开嘴,便被他再次用丝帕堵住。
用了狠劲,带着惩罚的意味,以至于她坐不稳,头直直往后仰,幸得背后有个软垫,否则她的后脑勺就磕在拔步床的柱子上了。
他冷声道,“出尔反尔,小人之举。”
苏霓儿深不敢苟同,咬着丝帕嗡嗡地骂着,虽是听不清,但也能猜个大概。
“想说我也是小人?”,他睨向她,一把捉了她受伤的左脚。
陡然,他指尖用力,打在她的足下,那刺入肉里的碎片被弹出,“叮咚”一声,落在绒花地毯上。
片刻的疼痛转瞬即逝,她从哀泣中渐渐清醒,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他半坐在床尾,左手握着她的足腕,右手极快地褪去她的鞋袜,仔细地查看伤势。
于他而言,是否掌灯区别不大。
他都能看得清。
那莹润的莲足,肌肤如水,五个脚指头可爱得紧,指甲盖粉粉的,泛着健康的光泽。
可他未曾有过半分的觊I觎或是越矩,动作干净利落,
他淡淡开口,说伤口不深,她脚心没有残留的碎渣,用点消炎药、裹上纱布,休养几日便好。
“你屋里可有寻常的药物?”
她便是再傻,也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指向最左边的衣柜,声音哑哑的,不复先前的张牙舞爪。
“最下面一层,褐色的小木箱里面装得有。”
由于她嘴里塞着丝帕,故而她说出来的话听不真切,全是些咿咿呀呀。
陆卫青,“再说一遍。”
苏霓儿重复一次,陆卫青还是不懂,苏霓儿窝火了,右腿打在软软的床褥子上,无声地抗议。
陆卫青抬眸:“还喊娘么?”
苏霓儿不回答,却是温顺地低下头。
陆卫青便取了她口中的丝帕,又解开她手腕上的细绳,转身去往衣柜处。
他很快回来,打开合上的箱子,给她上了药粉,将伤口缠上纱布。
冤枉了好人,苏霓儿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扯东扯西缓解着尴尬。
“一定要这样蛮横?你提前告诉我不行?非得吓我?”
陆卫青估摸着纱布的长度,够用后,撕下多余的留作日后用。
他关注着手上的动作,没有抬头。
“我说了你会同意?”
这倒是将苏霓儿难住了。
平心而论,她根本不会同意,否则就不会一开始撒谎,说她没被碎片扎。
她那点心思,估计早被他猜到了。
她微红了脸颊,不敢回答他的话,于是转了话头。
“遇见你真倒霉,不是手臂受伤就是脚受伤。”
更别说前世那些折磨了。
她活动了僵硬的手腕,又揉了揉快要发麻的脸颊。
“你一点也不旺妻。”
陆卫青缠纱布的动作一顿,苏霓儿又是个没脸没皮的,上一刻气红了桃腮,转身能嬉皮笑脸地唬人,“白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陆卫青抬眸,直直望进她被帷帽遮住的眼。
“我长得好看?”
苏霓儿想了想,嘀咕道:“......丑死了。”
陆卫青却笑了,放柔手上的动作,在她的脚背上打了个结。
到底是女儿家,玉足分外矜贵且羞敛。
他虽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今日之举是为了替她疗伤,可玉足被他这般握在掌心,粗粝的指腹刮过她莹润的肌肤,她还是臊红了耳尖。
待他松手,她忙不迭拉过薄裘,盖住她足下的风光。
“别指望我会感谢你。今日之事是你挑起的,你刚才还吓我了,功过相抵。”
陆卫青勾了勾唇,没应她,起身离开。
忽然,窗外响起殷娘的声音。
——“缨儿,刚才听见你在叫唤,可是你哥欺负你了?”
苏霓儿从薄裘里探出头,觉得或许有希望了,求一求娘,指不定能让娘改变主意,当下可怜兮兮地卖惨。
“娘,哥哥没有欺负我。可是女儿的脚扎到碎片了,流了好多血,可疼了。您快些给我寻个郎中吧。”
外头半晌没有动静,苏霓儿接着唤,“娘?”
隔了会儿,殷娘再次开口。
“你哥不是给你包扎过了?”
苏霓儿:“!!!”
娘怎的啥都知道!
苏霓儿委实想不通,一双美目戚戚转着,落在八扇苏绣屏风上。
摇曳的月光下,她和陆卫青的影子清清楚楚地映照在屏风上。
高大些的身影立在床尾,娇小些的半靠在床头。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礼貌又安全的距离,没有半分的依依不舍或是浓情蜜意。
苏霓儿的心忽然凉了半截。
听得殷娘又言:
——“既是受伤了,就让你哥好生照顾你。你们本有婚约,同床共塌是迟早的事,娘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