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听懂和听完就忘,真的很难分清哪个更傻。
凌子奇道:“你看一夜书就懂了?”
罗姝沉吟片刻,矜持道:“十之八九吧。”
纪子感叹:“一夜弄通十之八九,天生奇才!”
罗姝赧然:“不,是一夜努力后,现在仅剩十之八九不懂。”
纪子:“……”十之八九,还仅剩?
孟娴叹了口气:“直接说哪里不懂吧。”
罗姝道:“我大概明白了,此新法改革封地继承权,旨在将士大夫的封地越分越小,直至县域大小,便可收归国家。”
“我不懂的是,介时要怎么收啊?”她狗怂狗怂的缩了缩脖子,惧怕道:“要打架吗?”
孟娴微讶,罗姝说是十之八九不懂,实在是谦虚了,新法总旨皆被她一言蔽之,分明是十之八九都通了。
“必要时,亦可诉诸武力。”孟娴回答:“封地越分越小,备军也几近于无,这是一场可以轻松拿下的战斗。”
甚至不必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只是陈兵威慑就能取得想要的效果。
“介时,再以王都官位许之,封地势力薄弱,她们定是愿意交换的。”
罗姝犹豫道:“能不打仗吗?我怕。”
即便是最为心软温柔的凌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妙的法子,能够相对平稳的收回封地,将伤亡降到最低。
她摸了摸罗姝的手,安慰道:“世上之事无万全之解,这样已经很好了。”
即便是她和纪子这样闻名遐迩的当世宗师,游走各国也不是没有危险的。生在这个时代,再是心软的人,其实也都见惯了伤害。
罗姝却是不同,自小锦衣玉食的在王宫中长大,最大的不如意也不过是母王突遭意外后,亲政的这一年里被几位老臣挤兑,再加上几场不轻不重,示威意味浓重的刺杀。
罗姝叹气道:“为何世界不能如话本子所写的那样简单安乐呢?”
孟娴温柔的安慰:“你的话本是由你所创造的,你的国家也一样。只要你想,只要你去做,它会变得不一样的。”
“你并不蠢笨,只是一直以来在逃避罢了。”
“黎民可以逃,今年春天璟国均田,从沐国跑到璟国的农户不计其数;臣子可以逃,古往今来,不得重用远走他国的臣子亦不在少数。”
“但你不行,你是一国之王,你的身后是言国万民。”
“我不适合当王。”罗姝沮丧道:“我文不成武不就,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力安慰道:“别这么说,最起码你还有自知之明。”
罗姝:“……”
她哭丧着脸,更加难过了:“清楚的知道自己没用,却无能为力,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凌子温柔的笑了笑,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正确的认知自己也是君子的品格之一,有多大本事办多大事,尤其像你这样身处高位的人,能够认知到自己的不足,约束住自己,已经是福泽万民的好事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学。”
罗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我会尽力当一个好王的,不会肆意妄为。”
她仍旧不死心,偷眼看了看孟娴:“如果璟王允许我去璟国说书的话……”
孟娴赶紧止住:“我不允,好好做你的王吧,在你言国说书就行了。”
罗姝愤愤不平,大着胆子呛声:“若是哪日我红了,璟国可别求我去说书!”
宁为玉微微皱眉,状似随意的伸手整了整袖子。
罗姝迅速塌下肩膀,飞快认怂:“对不起!”
孟娴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有朝一日,言国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你来璟国,我定会为你办一场盛大的书会。”
罗姝眼睛忽地亮起:“一言为定?”
孟娴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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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姝信守承诺,果然开始勤加研读各派书籍,努力吃透新法,力求在璟国众人离开言国之前敲定下具体章程。
孟娴等人亦耐心等待着,不时给予她一些帮助。
自那日在孟娴房中挑灯夜读后,宁为玉便夜夜紧锁院门,看罗姝的表情也很是不喜,每天防男人似的防着罗姝。
罗姝悲愤道:“你这郎君怎么什么醋都吃,你看好了,我是个女人,和你家妻主清清白白!”
宁为玉不屑道:“你倒是清白,我可不想清白。”
整日在他们房里点灯读书,时不时还要问上几句,他都找不到机会和妻主亲热了!
罗姝却会错了意,惊恐的捂住领口:“我对你这样的郎君没兴趣!而且,我都有夫郎了。”
宁为玉忍无可忍,随手拿起案上的墨笔投了出去。
罗姝探头去看,发现墨笔正中门口的小树,入木三分。登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她不敢去触那暴力郎君的霉头,又觉得麻烦两位老人家不好,便轮流宿在颜煦之和卫修然的房内,顺带着请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