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与灵兽、妖兽们不断行进,擅长作战的修士与妖兽围在四周,击杀剿灭魔种。雷音寺佛修居中结阵,诵经声不断,佛光普照。瑞兽们则盘旋于半空呦呦啼鸣,瑞彩千条,驱散邪魅。
魔域之中,一切的恶念和欲念都会被无限放大。即便来到此地的修士皆是各宗门精挑细选、道心坚韧的佼佼者,伴随着行进的深入,也难免会陷入心魔幻境。
各宗皆有修为高深的长老看顾,一旦有弟子显出心魔缠身的苗头,便会立即出手制住,换新人代替。各宗药修与碧水汀的医修分身不暇,不断施展净化法决,投喂丹药。
“若是陈师弟在这就好了,他的清灵饮对静心驱魔极为好用,且无须打坐恢复,直接喝下即可起效。”紫霄宗灵药峰的一位弟子叹道。
陈丹青自打以食入道,十余年来自创了许多新奇的药膳药饮,弥补了往昔丹道的不足。又因张娘子之故,他对欲壑魔渊格外在意,创造了许多针对净化魔气,宁心静气的药饮。
“是这个吗?”合欢派的一位小男修弱声若气道。
他手上拿着一杯竹筒承装的饮子,正唆着吸管喝的畅快。清新的果香四溢,竹筒之上,赫然还有倚竹轩的标记。
灵药峰弟子一愣,问:“这是哪来的?”
“自然是我给的。”熟悉的声音传来,陈丹青一袭青衫,正忙碌的照料着新退下来的弟子。
“老陈,给我一杯!”慕山月战斗归来,红着眼眶强行压抑着心魔。
托五行之精的福,二人总算是跟来了,只是此处的状况比他们所想还要更糟,杀之不尽的魔种,净化不完的魔气。不少雷音寺的小佛修都已面色苍白,佛光逐渐微弱了下去。
妖兽们倒是意外的勇武,它们即便开了灵智,也依旧傻愣愣的,毫不知晓欲念的可怕。唯独觉出吸入黑雾越多,便越是嘴馋。
看看身遭乌漆嘛黑的魔种,杌兽嫌弃万分,挥爪利落的打碎,而后反爪就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疯了吗,啥你都馋!
甩了甩头,它嗷呜一声,叮嘱手下小弟,脏死了,可不能什么都吃啊。四周嗷声一片,妖兽们深以为然,可恶的魔种,竟然诱骗他们吃那么脏的东西!
愤怒之下,妖兽的战意愈发强盛,颇有些一往无前的架势。
众修士看得十分艳羡,不由道:“傻有傻福。”
不知过了多久,连修为高深,灵力雄浑的顾长州都调息歇息了两次,四处涌动而出的魔种终于有了减少的趋势。雷音寺的小佛修们唇色苍白,轮番上阵维持着净化法阵。
孟娴身侧跟着五行之精,五个小祖宗各自带着一群与它属性相合的弟子,小小的身子蹦蹦跳跳,在魔种间不住穿梭,精纯的五行之力穿透黑暗,瞬息便能将一只魔种碾为齑粉。
众多大能在侧,孟娴没敢让伪装元婴的九冥转魂鼎出来,只在指尖悄然放出淡紫色的水雾,融入虚空,环绕着众修士,为他们提供因果之力的加持。
漫长的厮杀与净化过后,充满魔域的黑雾终于淡化了些许,队伍正上方的天幕,露出了久违的湛色。
无痛无觉的魔种似乎也被杀怕了,扑来的黑影越来越少,一些缠斗中的魔种甚至还有了后退的倾向。
慕山月松了口气,擦着额头道:“还以为它们什么都不怕呢。”
孟娴却道:“不对。那边的魔气有聚合之相。”
身遭的黑雾逐渐转淡,远处阳关残垣上却集合起了浓重的墨色。
各宗主事人当机立断,吩咐:“暂避调息。”
众修士立即退开,抓紧时间恢复精力,预备着下一场大战的到来。灵兽妖兽们累的直吐舌头,或倒或仰,大口吃着自带的灵食药草,也在努力调整状态。
阳关之上的涡流不断卷席着方圆数十里的魔气,天空虽昏暗,却显出了些许底色,这片天地终于有了点人间的样子。
黑雾愈发凝实,逐渐聚在一处,化作两个人形,落在了残存的城墙上。男子高大英俊,衣衫半敞,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阖,手持一把鎏金酒壶,单膝踏在城墙边缘独酌。女子体态修长,身姿窈窕,动作飒爽利落,面容美艳,颇具风情。
不同于一般魔种的扭曲可怖,他们的面貌恍然如生,不少年长的修者甚至十分熟悉。
慕山月也十分熟悉,她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喊出声。孙郎,或者说是贺归,他当真完全沦为魔种了。
还有陈丹青的张娘子,昔日阳关巡卫队队长张宛然,当初身殉魔渊的三百阳关修士中,唯二意识仍存的两人,终于在坚持了五百余年后,彻底化作了魔种。
区分魔修与魔种的根本,就在于他们是否能够保有原本的魂魄与神识,是以神魂吸纳魔气,为我所用,还是魂消魄散,失去本我。一旦魂魄碎裂,化为魔气,再度聚拢起的无论是何面貌,是否继承了修士生前的记忆,都只是毫无人性的魔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