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带期待的看向黎西:“王主就准备黑石和精铁吧,我看你们街上跑了很多,这对你来说应当不难吧?”
“自然……”黎西话音未落,又被裴玄瑾不耐烦地打断:“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他们的精铁都被做成了些无用的东西,等着采矿再炼新的出来还不知要多久,西洲早就崩塌了。”
接连被下了面子,黎西面色不善,索性道:“那就把那些没用的车都熔了改制。”
裴玄瑾犹道:“不够。”
孟娴急道:“王主,你不是说你们西洲很富有,几百年前就会冶铁造机械了吗,那么多精铁都哪去了?”
黎西沉着脸思忖片刻,想到仓库中久久不用的火器枪炮。南洲人蠢笨原始,随便几只□□就能打的落花流水,据史料记载,东洲也是一样。这些武器看似威风,实则半点派不上用场。
更何况,若能成仙,就能拥有腾云驾雾,挥手裂地的强大能力,这些枪炮于他而言和废铁也没什么区别。
思索清楚,黎西咬咬牙,破釜沉舟道:“你只管拿出图纸方案,精铁黑石要多少有多少!”
“太好了!”孟娴双眸含笑,与裴玄瑾对视一眼,开怀道:“师兄能成仙了,我们都要成仙了。”
黎西眉头微皱,心中隐隐不安,孟娴又对他笑道:“王主也会成仙的,到时候天宫里记得找我们玩呀!还有花夫人,大家都是朋友嘛。”
“自然,自然。”想到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黎西心中顿时被妒意与不平填满。黎西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仙站到她面前时,她愕然的样子,也许还会厚颜无耻,哭着恳求他重新收下她。
他定要将事情办的极为漂亮,身负大功德成仙,与那个靠男人走后门的女人定然不同,或许,就连她的星君夫君也比不得他,介时,他定要叫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
一向怠政、躺在祖辈功劳簿上吃老本的西洲国主忽然奋发图强了起来,日日召臣属议事,一道道王令接连传出。
看着手中不知所云的政令,执政官头大不已。
“融掉重炼?”财政属大臣愕然:“还要停掉所有工厂,号召所有人来学种田?”
“这、这……”他无措地看向同僚们,“这如何使得?”
群臣哗然,任务最重的工造属大臣已然慌神,六神无主地看向首辅:“大人,这……您可要劝劝王主啊!”
首辅年纪不大,是前摄政王与将军相继谋反后,西洲王亲自任命的重臣,自小与他一同长大,做惯了狗腿之事,向以媚主闻名。
“安心。”他面上堆着笑意,口中谄媚道:“王主雄才大略,不会下无缘无故的命令。为人臣子的,自然要听从主上吩咐,为主上解忧。”
文治属老臣耿直道:“我看你是媚主惯了,不敢谏言。”
“你敢?”首辅眉头一挑,反问。
老臣当即一哽,怒发冲冠。
首辅见状又缓了神色,虚笑着劝:“先不说王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就说这枪炮重机久久不用,搁着也没什么意义,重炼一下也没什么所谓。”
见他还想反驳,首辅敲打道:“西洲长不出粮食,这事不光你知道,王主知道,我们也都知道。王主既然有爱民之心,想要试试新法,我们总不好拦着。照着去做,有用,我们有功,西洲有救;无用,也不过是白忙一阵,事情分到下头,上头的我们总不至于担上罪责。”
“但,若方法有用而臣子不为……”首辅神色冷了下来,唇角噙着淡笑,发问:“我能在王主面前保下自己,你们呢?”
鸦雀无声,堂内众臣各自忖度着,神色都是一凛,纷纷反应过来,此事虽荒唐,但他们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良久,首辅再度发声:“来吧,分分活计,早日安排上。”
众臣神色各异,各自压下心绪分领任务散去,文治属老臣梗着脖子怒视首辅,稳坐不动。临走还有几位大臣不忍,劝道:“就这样吧,这事本和你文治属没什么关系,何必呢。”
老臣冷哼一声,并不领情。首辅不阴不阳地笑着,挥挥手道:“都出去吧,我好好劝劝陈老。”
众臣心下叹息,不敢再多管,连忙退去。
侍婢从外关上大门,首辅府今日亦不再待客。门内二人忽然换了神色,首辅起身自书架角落处捧出一摞书册,重新排列在架上各处,墙壁挂画后赫然出现一处昏暗窄小的密道。二人一言不发,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入,墙壁复又合拢,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
密道九曲回肠,其间机关众多,足足走了半刻,方才来到一处略宽阔些的密室。
拉下墙上传讯铃后,首辅压着心口狂乱的心跳坐下,声线颤抖:“陈老,这事你怎么看?”
陈老神色凝重,道:“我不信有什么方法能叫荒土变良田,但无论成不成,都将大幅消耗军备,削弱王主的力量。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做的很好。”
首辅呼吸平缓了一些,眼中含泪:“老师,我们终于等到了。”
片刻之后,上头陆续下来十几个人,平平无奇的工人,大腹便便的商贾,还有几个沉默的武将与文人,其中甚至还有刚刚书房议事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