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的东西也在里面，那今后我们就轮流带着吧。”孟娴说着，干脆地系上了自己的腰间。折竹目的不明，她不能将身家全然寄托在对方身上。若有可能，无事时多看看旧物，也许还能拾回一些记忆。
“……”折竹无话可说，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无奈道：“走吧，下一处。”
“此人名为宁如……”
孟娴面露异色，欲言又止。想起她先前的“集字”之说，折竹轻叹一声改口：“此人名为宁似玉，清溪镇人士，对施主犹为痴心，贤惠大度，甘愿携全部家财，入赘做小。”
不必多言，但凭一个“如”与“似”字，孟娴就对他的来路心中有数了。她试探着商量：“他也是凡人吗？我的修为寿命与凡人实在不般配，要不直接派我的人脉去还债罢，我就不去重温旧情了。”
折竹为她的绝情失语，想了几息又似乎颇有道理，无奈道：“可。”
孟娴主动问：“那再下一个呢，是谁？”
折竹缓声道：“是一位小仙君，剑修出身，名门大派。”
孟娴一乐：“这个般配，走吧。”
她应的痛快，折竹却反而不快，声线微冷：“施主可是认为仙凡有别，唯有出身不凡、天赋卓绝者才可相爱？”
孟娴讶然，虚心道：“这话你不该问我，我一介妖女，向来不挑食，连和尚都穷追不舍，哪有什么底线可言？”
折竹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孟娴怔愣一瞬，品出方才那话的不对，追上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折竹师傅风华绝代，并非擦着底线入选……不，我的意思是，能看上大师，我多少还是有些挑食的……”
反复改口几次，孟娴蹙着眉，只觉越描越黑，折竹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直面着她。
孟娴一喜，“折竹师傅……”这么几句话就理她了，还挺好哄。
“飞舟。”他冷冷道。
“哦……”孟娴心虚不已，讪讪应了一声，老老实实打开储物袋探入神识。
苦行僧的储物袋意外丰厚，估计大半都是她的家产。孟娴随意翻捡着，挑了个不大不小的梭舟，伸手去拿时却感到有什么冷冰冰的硬物隔着一层薄壁戳了戳她的指尖。
见折竹心情不快，她甩了甩手，并未多想，速速展开飞舟启程。
储物袋中，一个紫金小鼎跳着脚，发了疯般扭着鼎足踢踹阻隔它的空间壁，鼎身嗡鸣不止，叫其他器灵闻之掩面。
真脏，它骂的可真脏啊。
第131章 真相为何
飞舟甫一落定, 剑光破空而来。
孟娴侧身躲过，反手弹了回去。循迹望去，山巅之上，一少年修士负剑而立, 红衣猎猎, 气势汹汹。
“你还知道回来？”少年怒道。
孟娴心头一震, 瞬间盈满慌乱。待到收了飞舟走近，那些感觉又荡然无存。
又是一个相似却不识的人，孟娴强忍下狐疑, 没有去看身侧素衣捻珠的僧人，假作激动：“你！……我记得你, 你叫什么？近来可好？”
少年哽了一瞬, 目光飘向她的身侧, 那里, 素衣僧人垂眸诵经，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毫不关心。
他攥了攥拳，硬着头皮将问题扔了回去：“相好一场，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还好意思来问！”
“是我不好。”孟娴面露愧色，解释道：“我先前遭仇家追杀, 受伤失去记忆，幸得折竹师傅救我, 还愿渡我了却前尘, 重新择良人相守。我这不是赶紧就来寻你了？”
少年面色好了些许，鼻间轻哼一声：“那我是前尘，还是良人？”
孟娴微微垂首, 似是有些赧然，低声道：“或许我们先相处看看, 回忆一下前情？”
不等少年回答，她略带羞赧地看向身侧：“那个，我和他聊聊？”
玉白的佛珠上，长指微微顿了顿，折竹淡淡颔首，抬步走下山去。
山风飒飒，峰顶仅剩他们二人。少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双肩不再紧绷。孟娴没有错过他刹那间神色的变化，直言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少年扬着下巴，神色微愠，指责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们先前……”
他顿了顿，似是不忍再说，略微将头偏向一旁。
孟娴敏锐地发现他动作间的不自然，连身子也随之扭转了小半，微垂的双眼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侧。她心生疑云，悄悄挪了几步变换角度，赫然见他手心写满小抄。
孟娴：“……”
薄唇微动了几下，少年记牢台词后再度转头，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而应当配合他演戏的那位，正站在他身侧半尺处，定定盯着他虚握的拳头。
场面为之一寂，山风愈发凉了，僵滞的氛围中，孟娴淡淡开口：“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少年自暴自弃般松开手，寻了块石头坐下，道：“九离宗，纪凌云。”
他一袭红衣灼人，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肆意张扬，孟娴不由失笑，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某个久远的故人。他应当也喜穿红衣，同样年轻，神采飞扬，比眼前人更加鲜活热烈，也……更加聪明。